禪密二宗的爭斗,源于當年陰陽界戰之中存在的分歧,明于后來的佛門北遷和分裂,但這些年來真正的爭斗卻并不是發生在十九洲,而是在人間孤島。
因為佛門有輪回,所以有機會連通人間孤島與十九洲。
密宗,尤其是新密一派,野心勃勃,有此便利,又怎么會放棄“弘揚佛法”的機會若人間孤島有一凡人愿信仰新密,新密力量便會強上一分,相對來說,禪宗力量便會削弱一分。
此消彼長之下,兩宗不用多久就能分出勝負。
可禪宗也不是傻子,會這樣任由密宗發展。
甚至可以說,在人間孤島信眾的爭奪上,禪宗的手段和方法要比密宗高明千倍百倍。不僅早早識破了他們的打算,還在陰陽界戰結束之后的十一個甲子中,一點一點擠占了密宗布道的空間,使得他們的勢力范圍都龜縮在人間孤島的東北角上。
如此一來,禪宗可以源源不斷從人間孤島獲得新的信眾和弟子,密宗卻因此漸弱。
所以六百年后的今天,他們才能聯合密宗之中被趕出來的舊密一派,一同踏上這片去往雪域圣殿的冰原。
了空御空在前,想都這里,便忍不住朝著后方看了看,心里面對自家師尊的敬佩與嘆服又深了一層,聽說禪密二宗在人間孤島的博弈,便是由他掌舵。
“師父他老人家,怎么就能這么厲害,想得這么遠呢”
他不由得帶著幾分感慨,嘀咕了一聲。
同樣御空行在前面的,還有三位僧人,一名女子。
那女子看容貌還很年輕,但其目中精光隱現,一身孔雀藍的衣裙艷麗中有幾分奇異的出塵之意,纖細的五指間還捏著一串細細的持珠。
聽見了空的話,她只笑了一聲。
“一塵大師以心入道,乃為三師之首,心思謀劃自遠超我等凡俗之輩。了空小師父琉璃心剔透,又拜一塵大師為師,更有雪浪禪師與無垢方丈從旁指點,乃為而今禪宗新輩弟子中第一人,他日必定能青出于藍。”
“不不不,可不敢說。”
了空聽得這女子此番言語,一張臉都立刻紅了起來,連連擺手,局促得不行。
“小僧資質素來魯鈍,自入門后就被師父罵過好多次死心眼,不懂變通;更被方丈師伯抓過好幾次,扔去戒律堂挨過好多的揍。至于雪浪師伯,他小僧倒是曾去請教過,可他從不搭理的。”
“啊”
那女子頓時有些驚訝起來,仿佛完全沒想到了空竟然會回答出這樣一番話來,與她想象之中,或者說與世人想象之中的禪宗“小慧僧”,實在相去甚遠。
就是同行的其余三位僧人,都不由抬起頭來,多看了了空一眼。
其中一人已經剃度的頭上點著九枚戒點香疤,比了空要多上三枚,修為也高了不止一重,此刻便無奈地一搖頭,不說話了。
一塵以“心”入道,自然見不得這還不夠聰明剔透的徒弟,總要嘴上嫌棄兩句;
無垢方丈素重規矩,了空又是本門這一代天賦最好的弟子,自然更要防微杜漸,生怕他性差踏錯走上什么歪門邪道,是以即便不是自己的弟子,要求也十分嚴格;
至于雪浪師兄
一個“情”字,出魔入道,性情不與人同,不搭理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小子啊,是自己沒看明白。
除了他自己之外,整個禪宗上下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只要他修煉不出差錯,即便沒一塵和尚聰明,可他能聚三師之所長,他日成就絕不比三師低。
就連密宗的人都看得明白,他卻還懵懂。
不過
之所以所有人都這么看好他,便是因為這一分懵懂吧
老僧想著,便不由得笑了一笑,搖著頭嘆了口氣。
了空被這雪域的風一吹,凍得鼻子都紅了,雖然看見了老僧搖頭,可左思右想也沒明白他為什么搖頭,可也莫名地沒有多問。
這時候,再一抬頭,竟已經能看到圣殿的輪廓了。
了空頓時有些振奮起來,雙手合十便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總算是看到了。只是不知道現在崖山的見愁師姐和昆吾的謝師兄是不是還在,慧念師叔,我們要先去找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