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并不敢看他們一眼,甚至連那一枚珠子也不忍心去看,只垂著眼眸道“徒兒到的時候,事發之處除了昆吾的修士,并無我崖山門下。后來到了雪域圣殿,才遇到我這一位朋友,是他先幫忙收殮了。徒兒晚了二十年,才帶他們回來。”
日頭暖暖地曬著。
崖山孤高的山峰佇立在云端,縹緲的浮云帶著薄薄的霧氣,從他們身邊略過。崖山的弟子們,便在道上、歸鶴井內外穿梭。
每一幕都像是水墨畫卷,每一張臉孔都那樣鮮活。
可已經去了的那些人,他們那些年輕的臉孔,再也無法出現在這奇山秀水的畫卷之上了。
今天,崖山千修冢,會添上十四座新墳。
沒有人說話。
扶道山人只是站在她面前,看著這一顆小小的深綠色珠子,動也沒動一下,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該伸手去接。
旁邊的鄭邀,用力眨了眨眼,才將珠子接了過來。
這時候,他勉強笑了一笑,聲音里有一種隱約著的、并不很聽得出來,卻偏偏濃得化不開的哽咽。
“辛苦大師姐了。”
見愁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曾借了宇宙雙目,看到了當時情況的她,心內的悲恨,又怎會比他們弱上半分
只是髕骨沒有言說的必要了,武庫里每一柄歸來的劍,江灘上每一座新添的墳,都是崖山所有人看得見的傷痛。
她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兩步,便走開了。
有時候,悲傷的人需要安靜。
而她也不忍、更不想再看見什么撕心裂肺的場面了。
傅朝生還等在那邊。
見她過來,面上神情似乎不很好,加上方才隔得雖遠,卻也看見了她將那一枚珠子交給鄭邀的場面,他也就知道她此刻心情了。
所以,傅朝生也沒有說話,只是跟著見愁,走了一段。
她沒有回自己的屋子,也沒有去見崖山任何一位同門,只是上了崖山絕道,經過了摘星臺,轉到了崖山山前的索道,一步步走到了索道的中間。
九頭江支流從腳下濤濤而過。
春水澄碧,青山蔥郁,江灘上長出了一片新綠的荒草,在那穿過千堆墳冢的暖風里搖曳。
就這么站了許久,她才慢慢緩過勁兒來。
然后一轉頭,看向了一路跟著自己過來的傅朝生,終于是勾起唇角,淡笑了一聲,問道“雪域一別,不想竟又是二十年。回來之后,在崖山重逢,更是稀奇。請恕見愁冒昧,傅道友怎么會到崖山”
傅道友
這稱呼
傅朝生不知怎么覺得不很習慣,很陌生,也很新奇,他擺弄了被他放在掌中的小骨玉兩下,才抬眸看了見愁一眼“一半是為了彌天鏡。”
“只一半”
見愁之前就猜到是與彌天鏡有關,但卻沒料想這竟只是他目的的一半,于是有些疑惑起來。
“那另一半呢”
傅朝生微微皺了眉,一面把小骨玉放回了她肩上,一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疑惑她怎么會問出這問題來。
“當然是來找故友你。你們人,不都這樣上門拜訪朋友嗎”
“”
見愁嘴角抽了一抽,一時竟無言以對。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