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對人情世故一無所知,且說這話時候的語氣與神態都很尋常。在他看來,這的確就是在敘述一種事實罷了。
整個崖山,上上下下,的確沒有一人能看破他的偽裝,又談何較量
只是不知
她忽然想起方才從扶道山人處聽來的話“那老祖宗呢”
“是掌管彌天鏡的那一把骨頭嗎”
傅朝生看了地上那簪子一眼,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一抬腳就想把它從索道的木板上踢下江去。還好那簪子反應快,自己就飛回了他頭上,又端端地插著了。
“說來都怪鯤兄,此來崖山尋故友不果,本欲探過彌天鏡便離開。沒料將離開之時,鯤兄忽然打了個嗝”
“血口噴鯤”
那魚簪子立刻便沒忍住抖動了起來,竟然發出了一道深沉的嗓音,只是接下來的語氣里,到底多了幾分心虛氣短。
“吾修煉多年,乃天之宰,地之主,豈會作打嗝這般不雅之事分明是那蠢蠹蟲。吾就喂了它兩三卷道法,誰料它竟撐著了”
天上仿佛有鍋在飛。
見愁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展露出何種表情比較合適,干脆漠然了一張臉,幽幽問道“所以,就這么被老祖宗發現了”
“然也。”
魚簪子的簪頭點了一點,看上去萬分詭異。接著有蔚藍的光芒一閃,一只小小的書蠹就出現在了簪頭上,一動也不動,應該是睡著了。
于是魚簪毫不猶豫趁機把鍋蓋在了它身上“此蠹,便是罪魁“
“小書蠹”
見愁見了,卻是一下驚訝起來。
因為眼前的這只也就嬰兒指甲蓋那么大的小蟲子,不管是模樣還是氣息,竟都與她當初在青峰庵隱界之中見過的那只一模一樣
疑惑的目光,頓時遞向了傅朝生。
她上次見到這書蠹是在青峰庵隱界,事后便陷入極域,再出來的時候,隱界已經落入謝不臣之手。至于其中的靈獸們,包括小書蠹,也消失不見。
紅蝶去了曲正風那兒,可小書蠹又怎么到了傅朝生這里
傅朝生約莫看出她疑惑來,便坦言道“故友與其他的人一起去青峰庵隱界之后,我也去了,見它有趣,所以便收了養著。”
收了養著,說得也真是輕松了。
見愁不知該作何評價,索性也不評價了,畢竟雖然有些驚訝,可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
“你怎么又去隱界”
“本是想去隱界尋九曲河圖,看界中是否有留下與河圖有關的東西,但翻閱過青峰庵四十八記之后一無所獲。”
都傳河圖之中記載有天地誕生之秘,所以傅朝生才想看。
“所以便出了界,往人間孤島那個大夏朝去了,而后又去了極域。直到從極域出來,才聽說河圖在明日星海新劍皇的手里。”
都說當年曲正風屠戮剪燭派,根本也不是什么為了崖山出口惡氣,而是為了奪取被剪燭派私藏的九曲河圖。
自他叛出以后,十九洲皆傳,河圖在他手中。
這些消息,見愁都聽過,卻沒想到傅朝生還曾找過此物,而且已經看過了青峰庵四十八記。那就是在他們之前了。
這感覺,有些復雜。
見愁有些無奈,想起自己與謝不臣在須彌芥子中一頓的勾心斗角,只半開玩笑地嘆了一句“若早知你看過,我在極域便該問你了。”
雖是互利共贏,可她覺得謝不臣也得著好處了,心里就不很舒服。
“那若有下次,我便都告訴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