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人,自謂萬類靈長,在這一方面卻連一只毫無靈智的空蠶都不如”
鄭邀的聲音,帶著幾分奇怪的喟嘆,從前方傳來,也傳入了見愁的耳中,可卻沒能在她腦海里留下什么痕跡。
她注視著傅朝生,沒說話。
傅朝生則是又一翻手,那一瓣雪似的桃花,便又出現在了掌中。
“怎么了嗎”
鄭邀走著走著就少了兩個人,也覺出不對來,可回過頭來,只看見那一位還不很跟他熟悉的傅姓修士,攤著手掌,掌心里有一瓣桃花,余者則散落在他腳邊。
于是他笑起來“這時候,桃花都開得差不多了,到底不是賞花的節令了。”
半點沒有察覺到異常。
見愁當然也不會當著鄭邀的面再說什么,只是暗中斂好了自己的心緒,又轉過頭來,走回了鄭邀身邊。
“的確是花期過了。”
“傅道友若是想看,他日早幾個月往崖山東面走三十里,便能看到一片桃花崖,花開漫天如云,可比這好看多了。”
鄭邀全無懷疑,還給傅朝生介紹起了地點來。
傅朝生卻是已經清楚地知道了修士們對修為與能力的分野,于是微微一笑,傾了手掌,由那一瓣桃花落了地。
他也沒接鄭邀的話,照舊是那種自成一個世界的疏離與隔絕。
在他住在崖山那段時間,鄭邀對其性情已經有些了解,并不當他是對自己無禮,而是其為人就這樣。
所以他沒介意,轉過頭來,便照舊往前走。
見愁等人也很快跟著走了上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一瓣落地的桃花,在他們轉身那一刻,迅速而無聲地枯萎。
風一吹,一下便將其掃入了旁邊的花木草叢中,消失不見。
雖被打斷了一會兒,可左流還惦記著方才鄭邀說的話“掌門,那天下除了空蠶之外,還有什么類似的存在嗎就是天生通曉天地規則的這種。”
這問題可難到了鄭邀。
他眉頭立刻鎖了起來,微胖的手指抬起來,壓了壓自己的下頜,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十九洲應該是沒有了。但宇宙浩瀚,別處未必沒有。上古時的修士研究過了,空蠶靈智極低,從生到死都在一片蒙昧之中,很有可能是荒古遺種,而多半生于宇宙初誕之時。”
“宇宙初誕”
左流聽得咋舌,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尋常用的乾坤袋所關系的東西,竟然還有這么大的來頭。
鄭邀卻沒覺得有什么,笑著解釋。
“你想啊,人生天地間,如此靈長,領悟天地規則尚且需要如此長久的努力。這都是因為宇宙洪荒,一直處于衍變之中,人僅能以己之變化追其變化,全其變化。”
“但若是靈智未開偏又能領悟使用規則的,倒推而去,必然與宇宙同生。”
“宇宙之生便有了時間與空間,這些荒古遺種伴宇宙而生,所以天生能知。”
左流聽了個似懂非懂,只覺得又玄又深奧,而且還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領域,什么宇宙,荒古,實在有些陌生。
可見愁能聽懂。
甚至因為極域和須彌芥子的經歷,還有比目之目,她對這些格外敏感。但心思卻一下閃開,并沒有再往下問。
傅朝生走在他們后面,卻慢慢若有所思荒古遺種,空蠶
腳步聲細碎。
幾個人這時候已經看到了修建在園徑盡頭幾座挨著的院落,只覺得幽靜而且雅致。
鄭邀就在這里停下了腳步,笑著道“這就是留給你們的了,后面就有一道門連著外頭街道。怎么說咱們這時候也是客,平日若要出門什么的,就稍微低調點,不要動不動就飛來飛去”
就是要給明日星海面子。
畢竟他們是外來的修士,若成日在天上飛來飛去,那也顯得太囂張了一些,左右影響不是特別好。
鄭邀這提醒,大家都能聽懂,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