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變得傷懷。
哭聲不絕如縷,一時間像是無盡的幻夢,像是無盡的流水一般,將疾攻而來的見愁包裹,將她的心神包裹。
這本該是讓人無法不心生憐憫的聲音,可在離開寶瓶的瞬間,卻沾染上濃重的怨毒之氣,帶著一種強烈的不甘與恨意
陰冷極了。
分明是佛門至寶之一的凈天寶瓶,此刻給人的感覺竟是比邪魔外道用的法器還要森然邪門
看寶瓶法王動手時熟練的架勢,便知道是早就已經用習慣了的手段。凈天寶瓶給人的感覺森然冰冷,他面上的神情卻要比這瓶給人的感覺還要陰邪
兩簇暗紅的幽光,從他瞳孔深處燃起。
這一刻的他看上去哪里還像是個雪域高僧,分明是地獄里爬出來的一只惡鬼
“去”
指訣起時,是一聲聲嘶力竭的沙啞斷喝
寶瓶法王手指向瓶口處一點,便令這看似狹小的瓶口猛地向見愁襲來的方向一轉,同時沾血的指尖也向見愁一指
這一瞬間,一縷暗金中夾雜著血色的氣息,便凝聚在了他的指尖,隨著他前指的動作勾留出一道蜿蜒的細線。
疾風一吹,線便散了。
可在這線散去的同時,嘩啦啦悅耳的水流聲卻傳了出來
竟是三道銀色的流水從寶瓶之中飛出如同三條銀色的鎖鏈鏈出之時,天地間那嗚咽的哭聲隱約變得瘋狂了幾分,好似受了什么刺激
見愁眉心立時一皺。
這些年來,她好歹是去過極域的,練出了幾分眼力,幾乎一眼就看了出來
從寶瓶中飛出的這三道,哪里是什么流水,是什么鎖鏈分明是一只又一只被捆縛在一起的魂魄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歹毒的方法,都煉成三寸來高。
它們一只連著一只,仿佛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穿了起來,所以才連成了三道,看起來就好像是銀色的流水。
粗看時不見什么端倪,細看便能看出這一只一只魂魄都保留著生前的模樣,無一不是妙齡的女子
或清麗或婉約的面容,或嬌小或豐盈的身軀
甚至連眉眼間的感覺都那般鮮活,若非暗絲絲縷縷的怨毒破壞了原有的真純,幾乎全如生前一般動人。
這都是這一片雪域上那些成為佛母明妃的女子啊,無辜而無知,因為她們毫不懷疑的虔誠,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見愁是永遠無法忘記的。
無法忘記自己當初潛入雪域初見的那個叫做桑央的小姑娘,也無法忘記在她救了她后被她手持割鹿刀傷了肩膀時的痛楚,更無法忘記謝不臣一劍點殺她之后,她倒下時的眼神
分明是距離蒼穹與神明最近的雪域佛國,可為何這干凈澄澈的冰原下,卻埋藏著如此多令人發指的惡呢
何等卑劣而殘忍的手段
便是見愁在明日星海所看見的那些妖魔道的修士,都做不到這種地步
三道銀色的流水,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怨氣一般,在甫一出瓶的瞬間,便如毒蛇一般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向見愁襲去
她們并非禁止,所以大五行破禁術不能破。
見愁風雷翼一展,雷電之力在虛空中穿行,便待要將這陰靈煉結而成的“鎖鏈”揮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