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或者不殺,有什么區別呢
尤其是
對于一個已經被摧毀了一切戰意的對手來說。
八方城,泰山王殿。
“啪嗒嗒”
幾枚用于療傷的赤紅色靈珠,從一只粗糙厚實的手掌中滑落,順著大殿冰冷的臺階滾了下去,發出清晰的聲響。長滿了繭皮的指縫間,都是重傷造成的裂痕,無論多少魂力涌入,也無法愈合。
泰山王既沒有看靈珠,也沒有看手掌。
他抬著頭,看著大殿門外那近在咫尺的天空。
極域與十九洲,乃是鏡像相對。
然而元始星卻與宇宙中所有的星辰一般,是一顆球體,十九洲的天,朝向永無止境的浩瀚宇宙洪荒,極域的天看似廣闊,實則極為狹窄,盡頭所對之處,或恐是沒有出路的地心吧
他面上有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渺茫與恍惚。
臉色有些蒼白的仵官王就站在他的身邊,兩只大大的貓眼睜得大大的,眼眶卻有些發紅。
他身形不高,看上去年歲也不大。
這時瞧著,竟是一臉就要哭出來的神情。
泰山王看了外面的天很久,才轉過眼來看他,慢慢地道“仵官,你說,這一場陰陽界戰,與你我有什么干系呢”
昔日的泰山王,從來不會思考這樣的問題。
一直都是他說往東便往東,他說往西便往西,既不計較這世間的對錯,也懶得去分辨什么正邪。
對他們來說,無論什么形式,只要還存在于這世間就好。
但現在,在經歷崖山那女修的一劍之后,他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仵官王乃是一只心鬼。
早年在人間孤島的時候,為人剜去一顆心,成了厲鬼后,終于在當年的陰陽界戰戰場廢墟里,找到了與自己當年那顆心極為相似的一顆心,于是融之于體,賴以修煉。
此心,乃是少見的赤子之心。
而泰山王注重煉身煉體,在一路走來這數百年間,都是與他并肩的好友,即便是位封閻君,也不曾影響二人關系。
他聽著此刻泰山王發出的疑問,垂在身側的手掌便已悄然握緊,原本趴伏在他腳邊的雪白小貓,似乎察覺到一縷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喵地驚叫了一聲,直接從他腳邊竄到了泰山王的腿上。
泰山王便將那寬大的手掌放在了貓兒背上,一點一點為它梳理起那直豎起來的絨毛。
然后道“你嚇著它了。”
仵官王定定地看了他許久,也看著他眉心那一道為一線天穿透后,無論如何也不能愈合的血痕許久,再感受他體內已蕩然無存的力量,一時是憤怒,一時又是傷心。
他瞪著眼,上前把貓兒拎了下來。
然后竟直接拉了他的手掌,將人往門外拽,嘶啞著嗓子道“你不想戰,我們便走這閻君的位置也不要了我們去找崖山那個女修你的傷一定可以治好的”
他修為雖比泰山王高,可身體只是少年模樣,更何況也沒動用屬于鬼修的力量,這一時竟沒將人拽動。
泰山王坐在后面看著他,只嘆一聲“遲了。”
仵官王頓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