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回轉頭來看他,卻發現泰山王的目光已經重新抬了起來,又看向外面的天空。
于是這一刻,他終于察覺到了某一種異樣的氣息。
身形瞬間僵硬。
仵官王順著泰山王的目光轉過頭去,便看見先前為他凝視著的那一片天空里,幾片陰霾的烏云聚在了一起,化作一道烏黑的身影,落到了殿中。
秦廣王背著光而立,似乎笑了一下“仵官王和泰山王,要去哪兒呢”
原本見愁覺得,前日鬼門關一役,仵官王與都市王來得太過突兀。若說是來助陣,未免來得太遲。而且一來,便目標明確直奔望臺去,而且聽都市王最后那一句話,他們并不是奉命來搭救泰山王的。
只是那仵官王拼死救下了泰山王而已。
若今天沒看見張湯,這疑惑怕還不能解開。
一看到張湯出現在霧中仙的身邊,再聽他方才說那一番話,見愁聯系著前因后果一想,便猜張湯應該是在鬼門關真正開戰后便離開了八方城。
他是秦廣王殿的大判官,失蹤必然立刻引起懷疑。
只要秦廣王不傻,立刻就會想到由張湯掌管的下弦令玦出事,再臨時調派仵官王與都市王前來救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劍皇陛下不覺得,有時候不殺比殺還殘忍嗎”
某一種憐憫,是更深的折磨。
見愁隱約能猜到曲正風為何這般質問自己,畢竟如今他雖然主宰明日星海,可十一甲子前的陰陽界戰總不會那么快就淡忘,她卻放過了堪為大敵的泰山王,無論怎么看,都不合適。
曲正風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聽完她的話后,目光中那種審視變得更明顯了起來,只道“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說完,便直接轉身往回走。
他竟是懶得再同見愁說半句話了。
見愁也并不在這些許的小事上介意,畢竟她同曲正風的關系一直算不上是融洽,相互有個看不慣的時候太正常了。
更何況
有時候一個念頭長出來,并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掐滅。
傅朝生就站在屋舍外頭,還沒走進去。
屋內傳來扶道山人、橫虛真人與霧中仙的談話聲,或者,現在已經可以十分確切地說,霧中仙就是不語上人了。
沒有人當面問什么心魔的事情。
對于一位在十九洲舊日的傳說中已經飛升的傳奇大能而言,問心魔之事,無疑是十分無禮的。
如今是陰陽界戰重啟之際,眾人來此,自有目的。
扶道山人與不語上人之間,顯然要比旁人更熟悉些,雖然他與對方“敘舊”的口吻,聽上去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客氣”兩字,且不語上人還基本不應,但那言語間的隨意,卻是誰都能聽得出來的。
按理說,他們并不該相熟。
畢竟當年一個是崖山風流人物,一個明日星海魔頭,但中間偏偏有個綠葉老祖。
扶道山人當年還是元嬰期的時候,綠葉老祖就已經是縱橫星海、能從昆吾八極道尊手中搶走九曲河圖的絕世大能,因行事十分出格,是以中域各宗門中,唯有崖山能與其論交。
而這交情,又源自于扶道山人。
傳說扶道山人跟綠葉老祖是吃出來的交情,真假雖然不知,但這身份殊異的二人的確熟識,卻是不假。
綠葉老祖既無弟子,也無門人,孤身一人,四海為家。那時她奪得九曲河圖,修為又已至有界大成,距飛升就差那么一步,眾人都猜測她那河圖,要么自己帶走,要么送給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