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昔日曾在戰場上有過數次交手的“舊相識”了,只不過當初的扶道山人還不是崖山執法長老,橫虛真人也未執掌昆吾,登臨正道之巔。
十一甲子再遇,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扶道山人那綠玉似的九節竹杖投下之后,身形便電射而來,一柄木質紋理清晰的寬大木劍,溢散出澄澈的藍光,竟好似在這天際長出了一樹扶桑神木
巨大的、碧藍的樹冠,上接著無限的蒼穹;粗大、遒勁的樹干,則好似屹立的天柱,撐在天與地之間
扶桑木上,神鳥飛鳴;
扶桑木下,奇花爭艷
世人皆知扶道山人一柄木劍縱橫十九洲,乃是上古之末赫赫有名的劍修,可少有人知這一柄木劍的來歷。
此劍,實乃扶桑神木木芯所鑄。
取劍名為“無”,以“天本空,道本無”為真意,乃是他成道之劍。
千年前,尚在上古之末,世間已少妖神,他與扶道同游西海,遇上海市蜃樓之奇景。本以為乃是虛幻,誰料甫一靠近,竟被蜃氣吸入,進入其中。
這時才發現,那是一片荒古的遺跡。
不周山倒,扶桑木枯。
亂石崩地,萬劍成灰,是滿目瘡痍
二人皆看不清此地之來由,只是扶道在路過那扶桑巨大的枯木時,偶然從朽木之中剖出了一段千萬年不腐的玉木之芯,遂鑄之成劍。
從此后,此劍便長隨他身。
而橫虛真人彼時但望著遺跡內那萬劍的銹灰,獨坐三十余日,也不知是悟到了什么,竟以滿地劍灰鑄成一劍,同樣以一字定名,曰
銹劍
非錦繡之“繡”,亦非神秀之“秀”,而是鐵銹之“銹”
十一甲子前那一場陰陽界戰,他二人便持這兩劍斬殺了極域惡鬼不知凡幾,若非當年佛門遭逢密宗之亂陰謀算計,而昆吾亦因所謂“消息未到”而未及馳援崖山,這天地六道眾生輪回之權,早已復歸十九洲,何用再等到今日
今日再次馳劍而來,終要討還舊日血債
一時劍光熾盛,不由分說,已斗成一團。
只是唯有相熟之人才能看出,比起昔日的默契與無間,其實多了一種看似熟悉實則疏遠的隔閡。
到底是故劍故人,卻無故心了。
橫虛真人銹劍斑駁,面無波瀾,可劍氣卻有一種似與其面相并不相符的凌厲。
無劍在上,銹劍在下。
當此電光石火瞬間,已憑借同時出手的威勢,在這絕妙的契機上截住秦廣
傅朝生所要面臨的壓力便陡然一輕,虛空中也沒了先前那令他忌憚的陰邪命線,當下他看了劍陣中不的脫身的秦廣王一眼,竟是毫不猶豫,扔下了此處戰局不管,向東南方那坍陷在地底深處的轉生池去
天地陰陽二氣,依舊匯聚。
鬼斧斧脊上那一枚勢成兩儀的圓珠也越來越清晰,在那凹槽中緩緩地旋轉,每旋轉一圈,都會聚出一縷難分陰陽清濁的混沌之氣。
這分明是見愁的鬼斧
但在極域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傅朝生,只知這斧落到了秦廣王的手中,成日祭煉,卻不知祂為何祭煉。
直到今日,才知祂所謀非淺
方才那天羅地網似的無盡命線,分明就是纏系在此斧之上
天地有輪回,有輪回才有運命,而那無盡的命線,便是天下凡俗輩為人掌控、早已天定的命數
命數系于此斧,則可推此斧能掌輪回
傅朝生白衣似雪,頃刻間已然逼近轉生池,人在高處虛空中,遙遙向那池中斧探出手去
空間之力頓涌,欲隔空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