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衣袍,一如她當日一掌翻覆,自十八層地獄下釋天造化陣內脫出時一般,帶著幾分獨屬于崖山門下的飄逸。
眉目間那神態,竟也與昔日相差無幾。
只是這修為,委實駭人
秦廣王實在愕然。
祂非修士,卻亦知曉修行之難,雖曾在此戰起時就已聽聞其修為有了夸張的突飛猛進,可聽聞又怎及得上親眼所見
八十年,元嬰到返虛
當真是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膽氣
當年剛突破元嬰時,就敢對祂祭出那翻天一掌;今日返虛,自然更是一腔孤勇,無所畏懼
只不過
未免太自大了些
當年能被她區區一元嬰小修從手底下逃脫,不過是因為祂從未將其放在眼底,更未料她有何目的,這才被她出其不意,鉆了空子,得以從極域全身而退。
說到底,不過螻蟻,何須在意
可眼下
縱她已成修士中返虛大能,在祂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秦廣王一雙眼底銳光與殺機同時迸現,在這剎那間鎖定了見愁,緊握住斧柄的手掌猛地一震,萬千魂力匯聚掌中,已向見愁狂涌而去,同時陰沉沉冷笑出聲“八十年前大意,留你一命,竟還敢來”
“有何不敢”
見愁自義莊一路趕來,道中已將秦廣王這一番算計的利害思考了個清清楚楚祂欲以她拖住傅朝生,她便讓傅朝生先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祂欲命仵官、泰山二人殺她于義莊,她偏要執劍來此,鬧出一場天翻地覆
八十年前她敢,八十年后自然更敢
這一時間,完全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秦廣王執掌極域數百年,何曾在鼎爭時丟過那般大的臉既忌憚于她那“帝王紫”的命數,又恨她崖山出身,攪亂祂大局,此刻還敢虎口奪食,與祂爭搶鬼斧,非除之不能后快
見愁卻是當年鼎爭時便與秦廣王結下仇怨,若不是生死危局中頓悟翻天真印,只怕早已命喪其掌下更不用說前后諸般算計,崖山血海深仇,并此刻傅朝生所陷之危局
鬼斧的變化意味著什么,她并不知曉。
但這絕不妨礙她與秦廣王作對
凡汝所不欲,我必施為
凡汝所欲也,我必奪取
況她本是鬼斧舊主,誰要管這斧是不是經過了旁人八十余載的祭煉
既認她作主,此斧便是她斧。
她不同意,誰敢拿走
“當年我曾立誓,此斧不過暫存極域,今日既來,自當取回”
話音之出,竟如洪鐘
一字一句,一聲一聲,仿佛在天穹的高處響起,空靈里帶幾分厚重,凜冽中沾幾許超塵。
不是凡聲,而是梵音
浩浩的戰場,構建在廢墟之上,刀劍的嘯聲交織著風號鬼哭,鮮血的明暗掩映著燃燒的烽火。
斧身熾光照徹,人卻在滿心的黑暗里嘶喊沖殺。
直到這聲音響起,才似在慢慢的壓抑中,打開了一條狹窄的裂縫
那是并不刺目的琉璃之光。
自隱微而明顯,龐大的八部天龍法身自虛無中旋轉而出,天眾,龍眾,阿修羅,夜叉,緊那羅,乾達婆,迦樓羅,摩侯羅伽
看似極緩,實則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