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這一切的印象都打碎了。
只因為他在聽聞她不愿上學后的臆測與獨斷。
此人在她心目中忽然便一落千丈,掉進那屠沽市井的庸俗泥堆里,與那些老不死的酸腐一般無二了,再稱不得什么“半圣”了。
“啪”
又一枚棋子被她用力地扔了出去打到墻上,又彈落下來,滾在地上。
姜雪寧冷著臉都不看上一眼。
兩眼目光釘在那墻上,像是釘在誰身上似的,也把誰給射穿似的,透出些許凜冽。
其他人下學回來的時候,那兩盒棋子都被扔完了。
點點黑白散落滿地。
外頭有人輕輕叩了她門。
她拿了本話本子坐在躺椅上看,聽見聲音便問“誰呀”
外頭竟然響起沈芷衣的聲音“寧寧,我。”
姜雪寧一怔,忙把話本子放下,起身走過去把拴上的門拉開,一抬頭就看見沈芷衣站在她門口,身后也沒跟著人,有些擔心地望著她“你沒事吧”
姜雪寧道“不過是找借口逃了課,沒事。”
沈芷衣松了口氣道“我猜也是。那張夫子,我聽了都忍不了”
姜雪寧也覺這人實乃毒瘤,便想起自己以前想打小報告的事情來,拉著沈芷衣的手,讓她進了自己屋里坐,道“殿下也覺此人不可”
沈芷衣犯惡心“從來只聞外頭閨閣女兒要學女誡也不曾放在心上,今日一聽大倒胃口,哪里將女兒家當做人看可憎的是此般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還要拿進宮里,拿到學堂上來講”
姜雪寧旁敲側擊“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沈芷衣原本只是抱怨,并沒想到要處置,姜雪寧這話一說,她還真跟著想了一下,兩眼頓時一亮,拍手道“對呀,本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氣這女誡尋常人家胡來也就罷了,難不成本公主堂堂一個公主也要如此我自告到皇兄與母后那邊去,也好敲打敲打這愚頑夫子,讓他取消了這一門。”
姜雪寧歡喜了幾分“如此甚好。”
沈芷衣也跟著高興。
然而那眉眼才舒展開不久,便又忽然垮了下去,聲音低沉“不過這兩日宮中事多,皇兄與母后都不大高興,換了往日必定對我百依百順,如今卻未必有閑心搭理我了。”
姜雪寧一時無言。
沈芷衣便嘆了一聲,道“不過也沒事,至多等這陣過去便好,晚些時候請安還是要向母后說上一聲。不想這些了,今日的先生糟心也沒關系,明天就是謝先生來上課了,要教我們那邊他新選編的文集呢”
“”
若不是她提,姜雪寧險些都要忘了還有這件事。
是啊。
謝危一人教兩門,往后她雖不去學琴了,可三日里有謝危兩日的課,糟心的日子怕還多呢。
只是她與謝危之間的齟齬也不必道與沈芷衣。
姜雪寧淡淡地笑了笑,道“是啊,謝先生同旁人不一樣,明日便高興了。”
不管心里對謝危此人已存了多深的偏見,次日起來還得要洗漱,收拾心情去上課。
姜雪寧昨晚上睡時已經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