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陳淑儀完全沒想到她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面用打小報告作為威脅
一口氣哽上來,面上登時難看至極。
想起那日被樂陽長公主訓斥的場面,身子更是微微顫抖起來氣得
姜雪寧卻是看都懶得再多看她一眼,冷冷地嗤了一聲,便拿著手里那卷書,徑直從她身旁走過,壓根兒沒將這烏泱泱一幫人放在眼底,脊背挺直,大步往奉宸殿去了。
殿門口只有個小太監守著。
姜雪寧走上臺階便問“謝先生今日來么”
小太監搖了搖頭,為她推開了門,回道“沒來消息。不過聽說謝先生在前朝忙碌,兩夜沒合眼,昨夜回了府,今日說不準會來。”
姜雪寧于是點了點頭,進了殿中。
峨眉高掛在墻上,蕉庵則平放在琴桌。
她進了殿后,往琴桌前一坐。
手中書卷放下,是本醫書。
那日街上偶遇張遮,瞧見他提著藥,她才忽然想起,張遮的母親身體不好,患有頭風。正好這幾日謝危都在忙,她練著琴之余也有閑暇,便托沈芷衣往太醫院借了本醫書來看。早年她在鄉野間長大,也曾跟著行腳大夫玩鬧,倒是粗通些醫理,醫書寫得不算艱深,她慢慢看著倒是能看得懂。
只是今日,醫書放下,姜雪寧卻只怔怔看著。
明明讓姜雪蕙入宮,是在被蕭姝構陷那一日便已經想好的,她這位姐姐素來優秀,別說有那一方繡帕在,便是沒有,也能讓蕭姝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間并不只她一枝獨秀,脫穎群芳。
可真看著姜雪蕙入了宮,她又沒有自己想的那般平靜。
是因為她竟很早就知道那方繡帕是被沈玠拾走
還是因為,姜雪蕙的確有旁人說的那樣好呢
她在鄉野間長大,姜雪蕙在京城長大;
她玩的是踩水叉魚,姜雪蕙學的是琴棋書畫;
她頑劣不堪不知進退,姜雪蕙卻賢淑端慧進退有度;
上一世她便是為此不平,嫉妒,甚至憎惡。
而這一世,要坦然地接受自己的確沒有別人優秀,也并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一個是姜大姑娘,一個是姜二姑娘。
似乎天生就該一較高下。
不僅旁人拿她們做比較,連她都忍不住會下意識地比上一比
醫書就端端放在面前,姜雪寧只看著封皮上的字發呆,一時出了神。
連外頭有人進來,她都沒察覺。
謝危今日又換上那一身出塵的蒼青道袍,一根青玉簪束發甚是簡單,本不過是來奉宸殿偏殿走一趟,可到得門口時竟聽小太監說姜二姑娘在,便有些意外。
他推門進去。
姜雪寧還坐在琴桌前一動不懂。
謝危手里拿著一封批過紅的奏折,腳步從絨毯上踩過時沒什么聲音,站在她身后,視線越過她肩膀往前,一眼便看見了擱在她面前的那本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