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遮不由奇怪。
周廣清竟是長長一嘆,問道“張大人可知,當年這帶頭之人是誰”
張遮便覺內中怕有隱情,道“還請指教。”
周廣清于是搖頭大笑“此人便是如今你我頭頂上那位權傾朝野的謝太師啊”
張遮登時怔住。
周廣清卻是道“這些年我官場汲汲營營,縱卓有成績,亦不能寸進,內里因由,早便心知肚明。只是方今回頭想來,竟覺恍然一夢。我自知此人被我分而化之后,遲早會被我捉拿歸案。卻沒料到他竟是自來投案。當時但覺大丈夫當如是,不免言語激賞,稱他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猜他說什么”
張遮便問“說什么”
周廣清笑一聲“他朝那些個鄉民看了許久,人人不敢直視其目光。他竟然平靜得很,也瞧不出喜怒,但笑一句天下已定,我固當烹”
天下已定,我固當烹
那是史書上寫過的話。
世人看謝危,都當是個圣人。
張遮卻知此人亦是心狠手辣之輩。
可竟不能向,這謝太師年輕未考取功名時,竟也有著一腔上頭的熱血,聚集鄉民,請平糧價。
然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心向背,改則瞬息。
縱然這位當時或恐是個真圣人,環顧周遭,想人受其利,卻撇清關系,甚至為著三百兩賞銀還要檢舉揭發,心中又豈無怨懟
回京述職,盤桓不了多久。
周廣清說完喝了盞茶便走了。
張遮同他一道出去,后來便再沒有見過。直到他走上法場候斬的那一日,才聽人說,新帝一紙詔書將周廣清調了回京,升任吏部尚書,封內閣學士。
鄞縣這件事,周廣清甚少對旁人提起,謝危當時怕還是個意氣少年,名聲不顯,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張遮聽聞,實是機緣巧合。
謝危坐在他對面,聽得他提起,已起了疑,卻未表現出分毫,只一副此事與自己毫無干系的模樣,笑道“張大人果然知道。”
張遮道“因事涉朝廷鹽律,曾看過刑部卷宗。只是有些可惜了那為首之人,本是依律請命,卻不想鄉民將事情鬧大,反將其人帶累”
姜雪寧與蕭定非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這兩人打什么啞謎。
謝危聞言卻搖頭。
他舉杯飲了盞中酒,手指輕輕一叩桌沿,浸了三分酒氣的聲音里有種遠山逶迤的漫漫浩浩,只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自來是天下定,英雄烹,既行此道,該知人心。此人落得人皆棄之的下場,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天真蠢笨罷”
作者有話要說
嗨呀我咋還沒寫到刀呢。
請平糧價的資料查了太久,原型是清末鄞縣時的真事。本質是烏合之眾原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