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游廊時竟又看見自己出府時看見的那名青年。
興許是哪里來拜見父親的人吧
出府時她惦記著銀股的事,回府時她一腔狂喜要去向家中炫耀,是以兩回見到此人都不曾像往日般多問上兩句,而是徑直跑向了自己與姐姐所住的院落。
可她沒想到,才剛進了月洞門,竟看見伯爺伯夫人都坐在她屋中,皺著眉頭似乎正在說話。
尤月心道他們是在這里等自己。
當下一身驕矜氣便回到身上,她頗有幾分傲氣地笑了一聲,大聲道:“早同你們講過了,任氏鹽場那銀股——”
她話音出時,一名小廝拎著一柄鐵錘從她屋里出來,正撞上從外面進來的她,嚇得連忙低下頭去,趕緊走了,好像剛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尤月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從外面走了進去,緊接著就看見了屋內的情形——
臨走時她那用來鎖銀股憑證和契約的匣子,就擺在中間的桌上。
可原本堅固的黃銅鎖頭,竟然被什么東西砸歪了!
匣子朝外大打開,里面空無一物!
那一瞬間,尤月整個人像是被晴天里一道霹靂劈中了,她停了一下,沖過去撿起那盒子來,一陣翻看卻怎么也沒找到自己那幾張銀股的憑證:“銀股,憑證,契約!我的東西呢我的東西哪里去了你們都干了什么!!!”
理智已全然不見,她一雙眼都紅了。
清遠伯早知道她回來要發一場神經,這些天來早已經厭煩了她這般不知輕重的模樣,冷冷地哼了一聲:“今日難得蕭氏那邊竟然派了人來給咱們送東西,我看啊你也未必就要去選什么臨淄王妃,若能成國公府的世子妃,卻也不錯。人家人可好了,閑聊時候恰巧說起任氏鹽場的事,定非世子手底下二話不說掏出了銀票來,竟肯花三百三十文一股的價錢,買你那勞什子的銀股!我和你娘做了主,已經替你賣了個干凈!我看你啊……”
“蕭氏的人三百三十文,三百三十文!”尤月一顆心都在滴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一雙眼幾乎立刻變得赤紅,竟是瘋了一般抄起那空了的匣子朝著自己父母打去,“誰讓你們賣的我的東西你們憑什么處置!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任氏鹽場的股價到底會值多少!憑證呢契約呢!我管他蕭氏不蕭氏,你們都給我要回來!!!”
清遠伯與伯夫人頓時都愣住了。
桌案邊角上倒還壓著一頁紙,并兩張薄薄的銀票。
尤月發瘋之余看見,頓時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搶在了手里,翻開來看,只見契約上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已出價一千三百二十兩,將她的四千銀股買了個干干凈凈。
而那落款處所蓋,赫然是——
蕭定非印!
清遠伯與伯夫人完全不知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只隱約聽出好像是鹽場起死回生,都連聲追問起來。
尤月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
她捏著那張契約,顫抖了一下,又顫抖了一下,近日來前后種種細節,全都浮現在腦海之中,連成一線:“不是蕭定非,不是蕭定非!而是她,是她在算計我!是她——”
這喉嚨里出來的一聲,竟如含了血一般,咬牙切齒,恨毒了!
捏著這頁紙,她終于承受不住這大喜轉為大悲,燃起希望又瞬間滅絕的刺激,眼前一黑,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身邊人哪里料著這情況
一時援手不及,竟眼睜睜看見她腦袋磕在門檻上,直接昏死過去,失去了意識,手指卻還死死地摳著那一紙契約。
劉揚幸不辱命,完成了姜雪寧交代的所有事情,有驚無險地從清遠伯府出來,路上正好撞見蕭定非,便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應印信、契約、憑證,交到他手上。
蕭定非只知她借自己名頭辦事,卻不知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