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才恍然大悟,摸著下巴笑了一聲:“原來這樣,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唔,這女人,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哦!”
他擺擺手叫劉揚先走,然后就去找姜雪寧。
只是眼下還不知人在哪里。
從蜀香客棧出來后,他循著她去的方向去找,一路都沒看見人,直走到前面一座避雨的街亭下時,才終于瞧見了一抹靜坐的身影。
外頭行人已少,姜雪寧獨自一人枯坐在亭下的臺階上,雙眸滯然地望著前方,好像是看著,可蕭定非覺得她什么也沒看。
面上神情,則好似在一場大夢之中。
他走過去喚了一聲,她方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看向他,竟與尋常一般無異,只問:“拿到了”
蕭定非將那些東西轉交給了她,可目光里卻多了幾分審視,只覺她剛才的模樣絕對不似尋常,又想她是追著張遮出去的,不免心底沉了沉,有些擔憂。
他遲疑了片刻,才問:“你沒事吧”
姜雪寧眨了眨眼,只是想,她怎么忘記問張遮那個姑娘是誰呢不過話都已說明白了,多問倒顯得她放不下,死纏爛打。
“我沒事。”
她這樣回答蕭定非,埋下頭去清點那些契約與憑證。
蕭定非立在她面前,卻分明看見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掉下去,把那幾張契約都打濕了,她的聲音卻仍舊無波無瀾:“等過兩日股價漲上來,轉手再賣,錢便不差了。”
“你說什么!”
謝危府邸斫琴堂內,呂顯一個手抖潑了自己一腿的熱茶,燙得他整個人頓時跳了起來,連聲音都變得扭曲了幾分,卻只揪住眼前的小童,不敢置信地問。
“任氏鹽場起死回生!”
那小童在聽聞這消息時便知自家掌柜的會炸,畢竟前不久才低價拋出了一萬股,結果沒兩天功夫就漲回來,簡直像是跳崖登天一樣刺激!
縱然呂顯是個久經商場的老狐貍,這一刻仍舊難以接受。
他頹然地坐下來,整個人幾乎已經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萬股!
一萬股啊!
呂顯覺得就是割了自己一身肉也沒有這么疼,他抱住自己的腦袋便在斫琴堂里走來走去:“天底下哪里有這么巧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計!不可能這么巧!謝居安,謝居安!這可是一筆大錢!你快派個人,就劍書,不,刀琴也行!幫我往深了查查,老子他媽的一定要看看,哪個烏龜王八蛋熊心豹子膽他奶奶的連老子的錢也敢吞!查,我要查!!!”
謝危已從幽篁館找到了合適的琴板,又開始斫琴了,此刻聽見呂顯那暴跳如雷的聲音,他只把滑下來的一截雪白的衣袖重新疊回了手臂上,聲音里不帶半點煙火氣地道:“劍書聽見了幫呂照隱查上一查。”
劍書:“……”
他可還記得不久前得知寧二姑娘動銀股時,自家先生那一句“生意上的事情呂照隱自己有數,用得著你插手”,此刻再抬頭去看謝危那張淡漠超塵的臉,再瞅瞅一旁險些咬碎鋼牙、氣到升天的呂顯,心里默默把這位呂老板往后排了一個位次。
謝危沒聽他回答,轉眸看向他,輕飄飄道:“查查,知道”
劍書額頭冷汗瞬間冒出,已然會意,躬身道:“是,屬下這便去查。”
但凡多查出個鳥來算我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