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琴卻不如此以為。
他臉頰上的刀傷尚新,幾乎沒忍住眼眶發紅:“倘若屬下去得早些,或者晚些,尤姑娘都未必會遭他毒手。是我落人算計,束手束腳,才害了尤姑娘……”
刀琴跟著謝危的時日雖然久,見過的事情也不少,可生平少有對不起人的事,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姑娘家
他到底還是幾分少年心氣。
氣憤與愧疚,盡數涌來,壓得他抬不起頭,竟然掉了眼淚。他又不管不顧用力去擦,動作里只有一股壓抑的狠勁兒,看上去格外狼狽。
謝危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卻道:“你沒有錯,別跪著了。”
旁邊的劍書也不大看得慣他這少見的孬種樣。
他走上前去,要用力拉他起來,皺著眉訓他:“有什么好哭的哭能把人救回來嗎!”
謝危只道:“把兇手抓了,以祭亡者,方是彌補之道。”
刀琴不肯起身,只咬著牙道:“刀琴愿為效死!”
謝危將食盒的蓋合上,也不管他二人如何折騰,拎了食盒緩緩從他身邊走過去,只淡淡道:“且候些時日,等寧二來交代吧。”
只不過,走出去兩步,腳步又不由一停。
他轉身問:“呂顯近日如何”
劍書一怔,片刻后才低聲道:“瞧著沒事兒人模樣,終日埋在房中理軍費賬目。昨日下面有個賬房先生來說,算錯了好幾筆。”
謝危靜默,便沒有再問了。
他拎著食盒往姜雪寧院子里走。
傷勢未復,步伐不大也不快。
到得庭院外面的走廊上,竟正好瞧見沈芷衣。
這一位雖然被救了回來,卻暫時無法回到京城的公主殿下,穿著一身顏色淺淡的素衣,靜靜立在剛發春芽的花架下,向著庭院里望去,目中卻似有些煙雨似的惘然。
謝危腳步于是一停。
他也向著那庭院中看了一眼,方才道:“殿下不去看看嗎”
沈芷衣看見他,沉默半晌,道:“不敢。”
謝危道:“寧二為了救公主來邊關,尤芳吟追隨寧二而來,如今人卻因此沒了,殿下心中不好受,所以不敢見吧”
沈芷衣竟從這話里聽出了一分刺。
她凝視謝危。
謝危卻平淡得很,生生死死的事情仿佛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謝某若是殿下,也必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的。只不過立在此處也改變不了什么。殿下如若無事,春寒料峭,還是不要立在此處吹風了,以免傷身。”
他往臺階下走去。</p>
<strong></strong>沈芷衣看著他的背影,不清楚那一絲敵意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然而偏偏這時候,她竟不想管謝危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