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異常直白地問:“謝先生是在嫉妒我嗎”
謝危沒有笑,也沒有回答,搭著眼簾,便往前去了。
丫鬟們都戰戰兢兢伺候在外面,防備里面姜雪寧忽然有傳喚。
桌上的飯菜早已放涼了。
房門卻還閉得緊緊的,半點沒有要開的跡象,里面更是安靜極了。
其實房門沒有上鎖,也沒有從里面拴住。
只是誰也不敢去攪擾她。
謝危來,都不需看那些個丫鬟一眼,便知是什么情況,拎著食盒走上前去,便慢慢將門推開了。
大白天,屋里卻十分昏暗。
一片有些晃眼的光隨著吱呀的開門聲,漸漸擴大,投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某個昏暗的角落里傳來冰冷的一聲:“滾出去。”
謝危聽見了,沒有生氣,只是走進來之后,返身又將門關上。
他拎著食盒,溯著聲音的來處找到她。
姜雪寧靠著一面墻,坐在昏暗角落的地面上,兩臂松松半抱著屈起的雙膝。在聽見靠近的腳步聲時,她沒有半點表情的臉上,陡然劃過了一抹深重的戾氣,抬起眼眸來,便要發作。
然而入目卻是謝危的身影。
她面頰蒼白得近乎透明,身子好像一吹就能吹走似的單薄,沒有血色的嘴唇顯得脆弱,一雙眼卻因著面頰的瘦削而有一種驚人的幽暗,像是夜里的刀光,利得能扎進人心里。
姜雪寧看著他:“你來干什么”
謝危在桌上放下食盒,將那一碟桃片酥,取來擱在她面前,只道:“吃點東西吧。”
他原想坐在她面前的。
可腰腹間傷口尚未痊愈,實在坐不下去,便輕輕伸手,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來,在她邊上坐下,向她道:“周寅之跑了,只怕一時半會兒抓不住,倘若你先餓死,那可要人笑話了。”
姜雪寧注意到了他比往日滯澀了幾分的動作,平靜地道:“你不要命了。”
謝危卻道:“寧二,有時候不是人自己要站上山巔,攀上懸崖,是一路走到了頭,才知道是懸崖。世間事便是你身后飛沙走石、摧枯拉朽的狂風。要么站在原地,讓它將你吞噬;要么就被逼著,閉上眼睛,往前頭深淵里跳。就算你想,也沒有別的選擇。”
姜雪寧眨了眨眼:“憑什么是我,憑什么是她”
謝危抬手,指尖觸到她面頰,將邊上垂落的一縷亂發撥到她雪白的耳廓后。
聲音卻如雨后的山嶺,有一種水霧朦朧的靜靜寂。
他說:“人的一生,便是不斷地失去。不是這樣,也有那樣。你不能抓住那些已經失去的東西,那會讓你丟掉現在本還擁有的所在。”
這一刻的姜雪寧,是如此脆弱。
仿佛掉在地上都會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