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是去皇宮。
而是去謝府。
只不過,當謝危走入壁讀堂時,那面空無一物的墻壁前,竟已經立了一道身影。
是燕臨。
玄黑的勁裝,讓他看上去挺拔極了。
只是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時,一雙眼里浸滿的卻是沉寂的死灰,還帶著一種尖銳的嘲諷。
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精致匕首,被他從袖中扔出,落在案上。
燕臨問他“是你讓人給了她刀”
謝危沒有否認“所以”
那一瞬間,燕臨幾乎騰起了熾烈的殺心,腰間劍峭拔而出,便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個人做了什么
坤寧宮里,從來不敢留什么鋒銳之物,便連金簪他都叫人把尖端磨鈍。
可這個人卻送了一柄匕首進去
劍鋒挨著他脖頸,已出了血。
燕臨緊咬著牙關質問“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做出這樣的事來她活著于這天下又有什么妨礙她沒有害過你,你有什么資格逼她去死”
謝危道“你怎知,我給她刀,是要她自戕”
燕臨怔住。
謝危一雙平靜地眼眸,注視著他,分明和緩無波,卻讓人覺出了一種幽微里蘊蓄的瘋狂,甚至讓人渾身發寒“既是刀,便人人都可殺。”
他覺得他瘋了。
謝危笑了起來“只可惜,她是個懦夫,不敢殺你,只敢將刀對準自己這般的人,便是死了一千一萬,又有何足惜”
這是他的兄長。
也是他認識了將近十年,共事了五年的先生
他遞刀給姜雪寧,原來想她殺他
這一刻,燕臨只覺出了一種莫大的荒謬,幾乎想要將他一劍斬殺在此
然而燕牧臨終囑托,到底浮現。
劍鋒一轉,最終從他身側劃過,劈落在那書案上,分作兩半“你我從此,有如此案。是我從來不曾看清你,你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燕臨走了。
謝危似乎并無所謂。
10天下
那個小乞丐被刀琴劍書帶下去,洗漱干凈,頭上的傷口也包扎了,換上合身簇新的衣物,反倒有些忐忑局促起來。
一雙眼看人也帶著濃濃的警惕。
仿佛他隨時可以拋棄這一切,去逃命。
謝危問他“你想當皇帝嗎”
那孩子大概已經知道了他身份,有些畏懼,然而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渴望,直白利落,竟無半點遮掩地回答“想”
謝危突地笑了起來。
他牽了他,往高高的城樓上走。
那孩子問“我要起個名字嗎”
謝危說“以后你可以給自己起。”
那孩子道“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嗎”
謝危說“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暮色昏沉,衰草未綠,城外的荒原一直延伸到天邊。
謝危立到了高處。
那孩子拽著他的衣角,站在他身邊,也朝著下方望。
謝危問“你看到了什么”
那孩子道“光禿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