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個小插曲,楊河等人進城,邳州城南北水陸要會,通衢之地,商民輻輳,特別泇運河開后,盡避黃河之險,更是迅速繁華起來,南來北往的商貨在這邊周轉。
北方的山果、木材、藥材、皮張、雜糧、棉花、油、麻等南下,南方的竹木、瓷器、絲綢、茶葉、稻米、紙張、棉布北上,經由二河集散輻射,邳州當可稱商旅所萃之地。
這邊街市也很多,光光專門的市行,就有布市、米市、板木市、竹竿市、雜貨市、瓷器市、鐵器市、氈貨市、竹篾市、席市、豬市、果市、菜市等等。
走進城內后,就見商賈迤邐,百貨聚集,熱鬧非凡,似乎當日楊河自宿州境起的逃難慘況,只是夢幻一場。
這也是南北孔道,交通要地的結果,泇運河開后,繁華了邳州,衰敗了徐州。
不過城內不是沒有陰暗,道路殘破,溝渠壅塞,垃圾積水眾多,顯然官府無錢修葺。
又窮苦之人極多,個個衣衫襤褸,乞丐難民更隨處可見,很多人無處居所,就那樣一堆堆擠在屋檐之下,顯然官府的賑恤救濟能力嚴重不足,這些露宿街頭的人,這種寒冬天氣,怕遲早要凍餓而死。
一路過去,處處是衣著光鮮的商賈富豪,處處是流離失所的難民百姓,可謂形成鮮明的對比。
楊河深深一嘆,邳州情形,就是整個大明的縮影啊。
這樣下去,安可不出大問題
胖皂隸劉可第要帶楊河到邳州城最好的客棧去歇息,不過楊河打算先去看看城內的打鐵師傅。
似乎鐵鋪多在郁家巷一片,這邊也離鐵器市不遠。
一行人策馬過去,在各類或寬或窄的街巷轉來轉去,就到了一條不寬的街巷,顏色有些深黑,隱隱聽聞丁丁當當的聲音。
“相公,這邳州城最出名的打鐵匠就是郁家鋪了,已經傳了好多代,現在這郁鐵匠快七十了,干起活來還是很利索。”
劉可第為楊河介紹著,一邊牽著馬往一家鐵鋪過去,遠遠看去,那店鋪四壁烏黑,打鐵爐,鐵墩,大大小小的鐵錘堆放一地,不過此時鋪門口似乎圍了一些人在觀看。
還有隱隱的爭執聲音“你們這是欺人太甚,俺不想孫女被禍害了,就將俺的班匠銀漲了五十倍,這大明還有王法么”
“王法郁老頭,你快七十的人,還這么的不知趣,要知道俺家的頭,可是為韓指揮使辦事,你在邳州跟俺講王法”
“俺郁家不是好欺的,俺上面也是有人的”
“有人哈哈,邳州這一片,誰愿得罪牛班頭跟韓指揮使郁老頭,你還是知趣些”
“就是,真不知你老頭咱想的,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
楊河等人遠遠聽到,胡就業興奮的道“強搶民女快過去看看。”
楊河等人到了近前觀看,就見那邊一些人在爭執,一邊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佝僂著身體,圍著滿是煙灰的圍裙,身后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與兩個年輕人,個個漲紅了臉,似乎強忍怒氣的樣子。
他們對面則是兩個纏著紅腰帶的男子,戴著狐帽,頗類青皮光棍,此時正得意洋洋。
邊上還有些民眾圍著看,個個低聲議論,都是敢怒不敢言。
胖皂隸劉可第聽了一會,為楊河輕聲說了,卻是邳州衛指揮使韓瀾看上那郁鐵匠的孫女,然后快班班頭牛學浚自告奮勇前來脅迫。
他們當然不可能親自出面,韓瀾默許牛學浚出手,牛學浚又指使他弟弟牛學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