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守軍默默看著流賊人海逼近,炮手進入,炮臺開始準備轟打。
城上城下,還有人不斷傳令高叫“周王令,民間有能出城斬一賊者,賞銀五十兩能射殺一賊者,賞銀三十兩射傷一賊或磚石擊傷者,賞銀十兩”
銅鑼聲中,不時有豪杰持弓矢刀槊登城,城頭還有一官靜立,衣帽積雪已有寸余,仍然不動,他手上持一大白旗,上書“汴梁豪杰愿從吾游者立此旗下”字樣。
沙沙雪落,有時一陣寒風卷過,大旗就不斷翻滾,而這官的身旁,源源聚了越多的人,有滿臉疲憊,戴紅笠軍帽,身著長身棉罩甲的官兵,有腰中系無憂絳的大社中人。
也有各色衣冠,持刀挺槊的民間豪杰。
他們們持著自己兵器,看著下方逼來流賊,臉上只是堅決。
還有一頂盔披甲的大將,身邊隨著數十滿臉灰黑血痕的鐵甲精兵,親守于大洞口,便是被賊炮火打垮數丈,添一層,打透一層,筑于七層乃止的垮塌城墻處。
“陳”字大旗在他身后翻滾。
大將默默看著城外流賊越近,腰間重劍慢慢抽出。
還有許多官兵社兵從城上爬跳入各洞口,特別曹門北段心字樓旁一個廣丈余的大洞處。
此時站在這洞旁往下邊眺望,仍然可以看到內中曲暗幽深的情形,旁邊的樓壁上也尤殘留朱書,隱隱看到一些字跡模糊字樣“有能奪此洞者賞二千金。”
卻是流賊晝夜竭力剜城,于是城上分中掘透其孔,以磚石長槍擊刺,賊不能存。
巡撫高名衡更于城上鑿橫道,聽其下有聲,用毒穢灌之,多死。
不過此心字樓下掘洞頗大,毒穢灌之無用,守兵在城上掘透直通此洞,然賊在內死據,兵莫能入。
于是巡撫懸二千金置洞口懸賞,有朱呈祥者,領百余好漢,先用柴懸入洞中之半,加上烘藥,隨以多柴填燒,極熱,賊不能存,又灌水百余斛,帶短刀跳入,最后奪之。
此洞可容兵五十余人,凡流賊掘三十六洞,俱奪下以兵守之。
除防護城墻,這些洞口甚至可為出其不意之用。
便如初八日夜,三更大雪,巡按選奇兵五百,由水門銜枚出,又傳令總社,約以暗號。
奇兵過濠后,分數處砍入賊營,賊眾驚起,奇兵退走濠內,流賊躡足追來,各洞兵齊出,斷賊歸路,奇兵又復回,合殺一處,共斬賊首七百八十三級。
開封血戰多日來,各處洞口也是敵我雙方絞肉爭奪的焦點。
此戰流賊必奪洞,官兵也必守洞。
雪嘩嘩而下。
流賊人海依然越近,他們鋪滿大地,在他們浩蕩的饑兵步卒陣列后面,眾多健牛還拉著火炮,多是大銃狼機,用彈三斤至五斤,有效射程一二里,沉重非常。
這些炮原多為各府城州縣守城之用,此時也拉來,不過不多,只有十幾門。
更多的是小銃狼機,用彈重半斤至一二斤止,打一里多,或不到一里,火力略輕,勝在輕便。
而且也看對什么目標,對城墻略微,但對盾車人體
戚繼光曾將他車營小銃狼機分為多號,一號佛郎機長九、八尺,口容鉛子每丸一斤,用藥一斤,打一里有余,人馬洞過。
二號長七、六尺,口容鉛子每丸十兩,用藥十一兩;三號長五、四尺,口容鉛子每丸五兩,用藥六兩;四號長三、二尺,口容鉛子每丸三兩,用藥三兩半。
還有五號,長一尺,口容鉛子每丸三錢,用藥五錢。
除了五號,便是四號佛郎機炮,每彈丸重三兩,用藥三兩半,都超過西方最重型的滑膛槍大斑鳩銃。
大斑鳩腳銃需要腳架支撐,形似鳥腳,其彈重一兩八錢68克,以火力恐怖聞名,但也比不過四號佛郎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