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們象廉方正那樣硬板,而是這些人舉人選官,一個教諭,兩個訓導,個個快六十了還是不入流,看對面楊河不過秀才功名,卻因為能打,手上有兵,就高居正九品的官位。
不免內心有些不平衡,說話時倚老賣老,隱含嫉妒。
楊河也懶得理會他們,這三人這輩子就這樣了。
就算他們是舉人,明面上見到自己,也得稱呼聲大人。
楊河看向另一上席黃承襲那邊,樓外他與自己沖突交鋒,此時倒很安靜,只與邊上幾個生員說著詩詞,敬酒時,也四平八穩。
酒足飯飽,眾人都帶著酒意,起身前往花廳,泡茶聽曲,詩詞歌賦等消遣。
睢寧這邊小縣城,所謂的名妓只是貽笑大方,更沒什么教坊司的大家,那需到兩京,有禮部教坊司管轄的董小宛、李香君、顧橫波、卞玉君、柳如是諸人。
不過本地有些樂戶,歸教坊司管轄,有統一的調配與教習,會些琴棋書畫,音律琵琶,屬于賣唱性質。
邀請這些人,也是要花錢的,價錢還不低,所以只知縣高岐鳳身邊兩個服侍,楊河身邊兩個服侍,縣丞、主簿、典史、巡檢身邊各一個,又有一個持著琵琶,面向大眾。
此時鄧門子與兩個署廨皂隸都站到楊河身后,陳仇敖四人也按刀站在長窗邊,看楊河身邊兩個歌姬,除了陳仇敖面無表情,余者人等,都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不過楊河眉頭微皺,這兩個樂戶歌姬,臉蛋并不符合他的審美,而且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他賞了二女銀子,讓兩個樂戶歌姬閃遠些,遠遠倒茶倒酒便可,免得這些女人占自己便宜。
后世就太多女人占他便宜了,讓他煩不勝煩。
兩個歌姬頗為驚訝,就是別的樂戶歌姬一樣舉目看來,這二人便是典型的“瘦馬”,此次宴飲,衙中也是費了心思的,為楊河挑選的樂戶最瘦,最平板,還是小腳。
樣子極為柔弱可憐,換成別的男子愛不釋手,看知縣身邊兩個“瘦馬”,難得都笑瞇瞇的,沒想到楊河沒有任何感覺。
再看眾人皆帶扇,唯有這年輕官員持刀,眾樂戶越發覺得這新任練總與眾不同。
這只是小插曲,宴后花廳還是熱鬧的,眾人聽曲,吟詩作賦,氣氛越發的好。
楊河也吟了一首詩,雖只是秀才的水準,但也引來了一片聲的叫好。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開心愉悅的,士紳位置中,凌城集士紳王朝首就死死盯著那邊的楊河,那年輕人英氣逼人,眾星捧月,每次眾人的奉承叫好,都讓他臉色青白一分。
那個位子曾經是自己的,那種風光理所當然自己享受,然這機會卻被自己放過了。
生員叢中,王家卿眼神越發陰冷,看那楊河的風姿氣質,羨妒之心,便若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心。
還有他旁邊的黃承襲撇著嘴,看上面楊河風光的樣子,神情越發的不屑。
他懶洋洋的靠在位上,忽然唰的一聲張開手中的象牙骨折扇,搖了兩下,又唰的收起,然后起身笑道“今日是楊大人的接風宴飲之日,學生來得匆匆,也沒帶什么拜謁禮物,實在是失禮啊。”
他將“大人”二字咬得很重,譏諷之意誰都聽得出。
然后又唰的張開手中的折扇,搖著扇子道“也是巧,學生游歷蘇揚時,獲得了幾把芳風館的扇子,都是沉香骨的,用京元紙作面,眾多好友哀求,學生都不愿給。今日正好大人大喜之日,學生就送一把作為賀禮。”
說著他招了招手,一個書童上前,捧著一個錦盒,打開后,內中就是一把精致非常的折扇。
隱隱的,一股令人神清氣爽的香味傳來,確實是名聞遐邇的芳風館出產折扇。
每扇都價值不菲,等閑人不可求之。
楊河心中暗嘆“還是來了。”
廳內也都安靜下來,知縣高岐鳳皺起眉頭,周明遠搖頭嘆氣,所有的公人,士紳,商賈,都露出異樣的神情,鄭文選等眾生員則是臉色一白,黃兄這是怎么回事
硬要與楊大人過不去嗎,二者若起沖突,讓他們夾在中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