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銃聲剛停,山坡上又響起尖利的天鵝聲音,然后又是一陣猛烈的排銃齊射。
“啊”
官道上的流賊又是大片撲倒在地,死者傷者身上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官道的爛泥,兩邊的密實野草,余下的精騎們,或本能的豎起盾牌,或取出弓箭,往煙霧的騰起處拼命射箭。
“轟”
山坡上一聲巨響,一道長長的煙霧騰出,然后凄厲的炮子呼嘯,電光石火間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十兩重的鉛丸咆哮過來,就在謝君友面前打開一片血霧。
吳哨頭被打個正著,解體成了碎肉,紛紛揚揚的血雨,就灑了謝君友滿臉滿身。
卻是那門二號火炮又開了一炮,佛朗機發射速度還是快的,炮手如果訓練有素,前三炮射擊總費時不到二十秒,新安莊的炮手雖算不上精熟,但也可以緊跟在銃手的后面。
孫有驢等人滾在馬下,就聽天鵝聲后,接連響了兩陣排銃,然后前方的精騎死傷慘重,個個嚎叫混亂。
孫有驢反感覺痛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看身旁馬兵個個驚懼,所有人拼命勒住馬韁,免得沖撞上去,一片馬匹的“唏律”聲。
然后很多人就下馬,個個取出自己的兵器。
這些馬兵雖都會騎馬,很多人還跑得快,但基本沒有馬上劈砍的能力,等若“龍騎兵”,也就是騎在馬上的步兵,遇事的第一反應,也都是下馬備戰。
不過孫有驢左顧右盼,只是尋找逃跑的路線與機會。
然后這邊的馬兵焦急的等待,只是遲遲沒有等到前方傳下的命令,很快山坡上第三陣、第四陣排又開始了。
前方的精騎更混亂不堪,更慘的是,山坡的銃手,還將部分目標放在后面的馬兵上。
兩陣排銃,都有部分銃子擊中后面慌亂的“龍騎兵”,甚至孫有驢這隊的哨總,他一聲慘叫,保護自己的盾牌破了一個洞,然后他胸口濺出一股血霧,就踉蹌摔在孫有驢的面前。
看他雙目圓睜的樣子,“驢爺”心下更是哆嗦,他也算是經歷過的人,知道那些新安莊賊子一開始,就是沒完。
又見馬兵們也陷入混亂,特別一些中彈的馬匹橫沖直闖,引得眾人一陣陣騷亂,他再不猶豫,將那哨總的戰馬一牽,身旁的幾個老匪,也是機靈的各牽失去主人的馬匹,就往官道的右面跑去。
他們久居淮北,對如何閃避這邊的沼澤地、洼塘地,還是很有經驗的。
這邊看起來地形危險,但沒有新安莊賊子,“驢爺”等人反認為更安全。
“殺上去”
流賊開始瘋狂的攻山,在謝君友的命令下,錢哨頭帶了一些精騎,協同一些馬兵正面突擊。吳哨頭被打成碎肉,就換成一個姓周的哨總,帶些精騎從右翼攻擊。
余者馬兵,一些悍勇的廝養,從左翼抄上去。
當然,他們都是下馬作戰,山坡雖然平緩,但也頗有坑洼亂石,特別雜草密實,策馬上山卻不便利。好在山上伏軍不遠,看煙塵,也就在五六十步開外,靠腿跑,也可以很快沖到。
他們吼叫著沖上山去,謝君友還是懷疑,這些流賊則認為山上伏了四排的鳥銃兵。
銃子打完了,那就是燒火棍,至少百息內沒有威脅。
眾賊都有把握,二三十息時間,他們就可以沖到伏軍面前,然后砍瓜切菜。
要讓這些小地方的鄉勇看看,什么叫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