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土豪對外界也非常冷漠,前些時間,楊河麾下哨探,路過這些圩集想進去歇息都不許,只送一點糧米出來就罷。
這些時間睢寧城還陸續收留一些難民,特別靈璧縣的百姓較多。依他們說的,靈璧已經陷落,靈璧知縣唐良銳戰死,流賊將縣城收刮一空后,就將城墻四面全部夷為平地。
這也是流寇中俗稱的“鏟城”,美其名曰防止官兵再次占據,只是眼下匪賊多如牛毛,城墻被毀,就算有一些幸存的居民,他們又如何生存
不出意外的,那處也會成為大明無數廢墟中的一個,唯有滿街的殘磚斷瓦,鬼火荒草。
從難民口中得到的消息,依然有許多流賊在攻打宿州城池,依早前計劃,這些逃來睢寧難民,楊河也將他們收容在睢河的北岸,待戰事結束后,再仔細甄別,送過黃河。
那邊的收容窩鋪越來越大,由一些新安莊民看守,還調來的一些弓兵維持秩序,讓楊河安慰的是,北岸一直太平無事,各項生產,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各類防務,各項事宜都進展很順利,不過楊河認為,還有一處隱患必須鏟除。
三月八日,北街。
街上來往都是匆匆的人群,偶爾一些車輛而過,帶起一些塵土。
孫四姐盛裝打扮,臉上帶著堅決,不顧此時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商請走客人,關好自己的小茶館,只往西街練總府而去。
孫四姐是本地高作集人,原名孫念惠,當然,因為排行第四,早前一般人稱孫四娘,不過她早嫁人,現在又有二十多歲,依習俗外人多稱她孫四姐。
孫四姐十六歲嫁人,便是當時這茶館主人的兒子呂天祿,外人稱之呂三郎,成親后稱呂三哥。
孫四姐與呂三哥的結合頗符合詩文小說中的情節,卻是某日呂三哥無聊,出門踏青,正巧遇到挑水的孫四姐,二人就一見鐘情。
回去后呂三哥念念不忘,他爹于是打聽,很快又快速的說媒下聘,畢竟他三個兒子只夭折剩呂三哥一個,一向疼愛。打聽結果,女方又是老實本份的農家人,年在二八,也非常合適。
孫四姐家里沒什么不答應的,畢竟男方家在城里,還有一家茶館,女兒嫁過去后,也可以過上好日子。
于是當年二人就成親了,孫四姐是個傳統賢惠的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呂三哥后,兢兢業業,幫著丈夫與公公操持茶館生意,雖沒有大富,日子也過得平靜。
第二年,她還生下一個兒子,第三年,又生下一個女兒,小家庭內充滿歡笑。
就這樣忽忽過了幾年,兒子快六歲,女兒快五歲,就在小兩口琢磨著將兒子送入哪家私塾開蒙的時始,災難降臨了。
某日兒子在街邊玩耍,然后轉過一條小巷,就那樣在孫四姐視線中沒了,如晴天霹靂,這個小家庭立時陷入崩潰的邊緣,為了尋找兒子,也不知耗費了多少財帛。
還是街坊密語,可能是城內騙行所為,他們經常連同外地丐幫,一個尋找瞄準目標,一個行動,以果餅內置藥,誘騙孩童食之,幼兒幼女啞不能言,就被抱之去。
孫四姐的兒子眉清目秀,這樣的目標,是那些騙行們最喜歡的。
孫四姐一家半信半疑,繼續尋找兒子,某日,有鄉鄰從淮安府城回來,告知在淮安譙樓一片,他似乎有看到孫四姐的兒子,只是手腳都斷折了,在地上爬行乞討,慘不忍睹。
因為周邊有青皮地棍暗守,他也不敢詢問行動,只是回來告知消息。
孫四姐一家顧不得茶館生意,全家趕往淮安府城,沒在鄉鄰說明的地點看到,不過使了銀錢后,周邊有商家吞吞吐吐告知,確實有在附近看到這個可憐的孩童。
這類殘疾的孩童還不止一個兩個,個個都是眉清目秀,因為這樣的反差,才更能引人憐憫,乞討得更多的銀錢。
孫四姐當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她可憐的孩子,是那樣的乖,結果卻遭遇這樣的悲慘苦楚。
而經過這兩年的尋找,一家人也懷疑上城內的騙行,很多證據可以表明,城內一些男童女童的失蹤,都跟他們脫離不了關系。
回到睢寧后,呂父一紙將騙行一些人告上縣衙,結果更是噩夢的開始。
這些市井青皮地棍勢力,哪個沒有后臺結果呂父被定為誣告,暴病于縣獄中,下葬時,全身青紫,沒有一處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