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姐強笑道“喜妹乖,娘親沒事。”
心中卻知道,這是自己服用絕育藥后的后遺癥,不由悲從中來,自己這一輩子,除了女兒,就什么也沒有了。
梅春姐曾嫁有一個夫君,生活在東街那片,只是女兒出生不久,丈夫就死了,婆家認為她克夫,生出的女兒也是掃把星,就將她娘倆趕出去。她娘家人認為丟人,也不讓梅春姐回老家的門。
梅春姐一個弱女子被雙方都趕出來,又要養活一個女兒,想來想去沒辦法,好在她有幾分姿色,就搬到南街這邊干起了半掩門。
她做這種暗娼,周邊街坊鄰居不免議論,只是議論一陣,想想她也不容易,特別還要養一個女兒,有時同情下,還會送點菜蔬給她。周邊街坊男人同情時,也會照顧下她的生意。
梅春姐干起半掩門,自然也必須有所防孕措施。
此時略有些避孕手法,如用魚膘,用羊腸等等,但這些東西價錢不斐,制作不易,特別眾男人逛蕩青樓窯館,那是去舒爽的,誰愿意用這些東西
所以風塵女子一般都想法服用些“涼藥”避孕,如用藏紅花,用麝香等等。
不過這些雖然會影響生育,但不一定絕育,就有妓女在小妓院生產的,有妓女從良后生育的。
放在正規的青樓,那就有絕育藥,卻是服用少量的水銀。
老鴇們在妓女們喝的茶水或日常食物內加入水銀,這個成本很低,而且絕對有用。當然,明面上是說偏方,或是香爐灰什么,但實際就是水銀。服用后終身不育,而且對身體有很大的隱患。
以梅春姐的能力,若不幸再生下孩子,那肯定是養不活,所以她一狠心,也喝下了水銀絕育藥。
絕育是徹底絕育了,但服用后的后遺癥時時困擾著她,頭昏,頭痛,失眠,多夢等等。
身體的種種痛苦,還有想想以后很難從良,因為不能再生了,肯定沒有好男人會要她,梅春姐時常悲從中來,但為了女兒,她只能努力堅持生活下去。
此時她略略靠在門邊喘息一會,待感覺身體好一些,就準備給女兒熬粥吃,不過這時她忽然聽到街上到處傳來腳步奔跑的整齊轟響,還有火器的爆響聲從城池各處傳來。
梅春姐不由一驚“難道流賊打來了”
她交待女兒藏好,她自己則小心翼翼的跑到街頭去看,就見許多鄉鄰也探頭探腦出來看,然后好象不是流賊,似乎是練總府的楊大人在四處捕殺青皮,說他們是流賊細作。
有消息靈透的街坊喜氣洋洋低聲說,城內的潑皮地棍快被殺光了,梅春姐也更看到,剛剛從她家門出去,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繆爺”正跪在地上,他磕頭如搗蒜,滿臉的淚與土。
幾個手持大刀長矛的北岸鄉勇正圍著他,還有一個似乎本地的人帶著,然后繆爺就拼命的哭叫哀求“幾位軍爺,俺真的不是流賊細作啊,俺只是收帳的”
他更看到梅春姐,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就指著她叫道“對了,俺就剛從她家收帳出來,不信你們可以問”
他還有幾個字未吐出來,那伍長樣子的人說道“確認了,繆朝勛,當地的潑皮惡棍,打行的打手成員。”
然后就見一個鄉勇手中長矛狠狠刺下,瞬間就刺透“繆爺”的身體,“繆爺”凄厲的大叫,就撲在地上拼命的爬動。
幾個鄉勇追上去,不斷的刀劈矛刺,鮮血淋漓,“繆爺”慘叫著,撲騰著,叫聲凄慘無比。
最后他被劈死在地,一動不動,只余身下涌出大量的鮮血。
梅春姐看得心驚肉跳,雙腿顫抖,心中又隱隱的快意,看看鄉鄰,也是驚叫著,或躲或藏,然后又偷偷的看。
她看那伍長在死去“繆爺”身上搜了一下,搜出她上交的小包裹,還有“繆爺”本身的荷包,捆成了一起,然后看向她“這些是那潑皮從你家里收去的”
梅春姐下意識的點頭,那伍長手一揚,包裹就向她飛來,梅春姐連忙接住。
伍長又掃看四周,提聲喝道“你等都記住了,倘若勾結流賊,這就是下場”
他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