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兵又比步兵好,步兵又比饑民好。
均短之,相同層次的人平均一樣,便如糧草缺乏時,步兵可能每天還有兩餐飯,但饑民,就每人喝一碗稀飯吊著命。
不過這種配給制相對公平,上頭也沒什么貪污的機會,這方面眾人怨言就少。特別對一些投降士兵,往日被喝慣兵血,此時大家享受都差不多。連軍頭都吃得跟自己一樣,就心理平衡了許多,戰斗力比往日更佳。
弊端就是這種制度只能戰時使用,特別不要給他們誘惑內心欲望的機會。
畢竟很多人投入這個陣營,是為了將來某一天過好日子,封妻蔭子,光宗耀祖,不是為了這樣一直苦下去的。現在的忍耐,只是為了將來的爆發。
楊河這邊也在享受午餐,軍官士兵,每人一個木托盤,兩菜一湯,一大碗蔬菜咸菜,一大碗馬肉,一大碗馬肉湯,一大海碗米飯,飯不夠可以再加,但不能浪費。
連這邊的社兵也是如此,依當時組建社兵時議定,社兵們的錢緡米餅,由各社供給。不過大戰來臨,作為西門這邊,楊河一樣供應社兵們的伙食。還每人一塊肥油油的馬肉,只肉的份量小一些。
當然,軍官士兵的待遇不可能一樣,隊副起,每人碗中的馬肉兩大塊,他們還有馬扎與小幾,可以幾人聚坐著吃,普通士兵就姿勢各異的吃,處處體現出等級與階梯。
不過楊河認為此舉是合適的,不如此,眾隊兵積極性從何而來如何愿意往上奮斗
不論什么時代,只要天上不忽然掉下肉食米麥鋪滿大地,這人跟人之間就不可能平等。
作為人類,都有一種往上爬,然后將別人踩在腳下的劣根性,只需升遷通道順暢,楊河就認為不會出任何問題,還可最大程度提高眾人拼搏的積極性。
美味的飯食沖淡了流寇來臨的緊張,不論墻上墻下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這個時代,能夠吃飽飯,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更別說還能吃到肉。
連那些社兵們都是贊不絕口,他們很多人是士紳商賈子弟,但也不能這樣吃白米飯,還有這種肥油油的肉食,個個都是吃得滿嘴油膩,心滿意足。
第二道土墻靠北側,一人多高的土墻在前擋著,錢三娘與李如婉的坐騎在墻后安靜吃著料,二女則合用一張小幾,坐在馬扎上大口用著午餐。
此時二人仍戴著灰氈,身上披著二十多斤重的簡易鑲鐵棉甲,黑色的斗篷拖在地上,陽光下,李如婉抓著一塊馬肉,好肥的一塊,她卻是歡喜,放在嘴中撕咬,吃得滿手滿嘴的油。
她含糊不清道“好,好吃,一點沒有馬肉那種味,這大師傅可以去開飯館了。”
她又看了四周一陣,說道“嘖嘖,兄弟們都有肉吃好象進了莊,就沒斷過肉嘖嘖,我也做過寨主,知道要供應兄弟們的飯食,真是太難了,楊相公不知怎么辦到的。”
錢三娘不由往城樓那邊看了一眼,長長的睫毛就忽閃,她低聲道“楊相公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肯定有法子的。”
她無意識往飯桶那邊瞟了一眼,輕呼道“啊呀,米飯快光了,我們再去裝兩碗。”
她三口兩口將碗中飯吃完,黑色的翻毛軟筒馬靴急踏著地,端著碗,就往那邊去。
李如婉慌忙跟去,二人食量都甚大,就算這樣的大海碗,沒五六碗是吃不飽的。
未時初,流寇大部匯集西門外二里,排兵布陣。
除作為輔兵的部分廝養留營,還有到處巡弋,呼嘯奔騰的驍騎精騎,余者饑民,步卒,部分馬隊廝養都匯集一處,旌旗獵獵,馬蹄隆隆,號鑼震天,只往西門方向滾滾而來。
從圩墻上看出去,他們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潮人海,這一里多的墻面處,任何一個位置看去,前方都是如林的刀矛,密密麻麻的旌旗,場面懾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