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一口冷氣“嘶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兀是陰狠。”
眾人都是看去,想想那種場景,確實讓人不寒而栗。
矮墻壕溝離城墻壕溝不過五十步,大軍洶涌沖去,急轉彎進墻,由于慣性,很多人會兀自朝前方城墻壕溝撲去。
而且就算急轉彎,不但要面對他們嚴陣以待的重盾長矛陣,還要面對圩墻上的火力打擊。
兄弟們在前方舍生忘死,頭上還不斷有致命的銃箭磚石落來,這怎么打
一時間眾賊都是大罵,罵想出點子的人心太黑,這樣的防線設得太惡毒。
不過來了,仗還是要打,王龍有些躊躇道“西門不好打,不如打別的門。咱老子看過,別的門前,可沒有這樣的矮墻壕溝。”
李過不同意,他盯著前方土墻圩墻,臉上反現出躍躍欲試的神情,最近兩年太順了,旌旗指處,群丑灰飛煙滅,義軍所向披靡,都沒有一個正經的對手。
難得有一個難纏的人物,這個闖營中的一只虎反興奮了。
他甩著馬鞭,揚聲道“就打西門驢球子,別的門前只有一條官道,余處都是爛泥水塘,我義軍根本無法排兵布陣。這邊雖不好打,卻堆得下人,就先試試這里,不好打,咱再看余下的門。”
袁宗第也是贊同打西門“他們土墻不好打,但畢竟人少,特別火器少,聽說才二三百桿銃。這打得再快,咱們人堆上去,堆也堆死他們,他們更打不過來。”
他眼中現出森寒的神情“不要怕死人,咱興義兵,剿滅無道官府,替天行道,哪有不死人的”
王龍眼中光芒一閃,嘻笑道“兩位大領哨說得是,就依兩位了。”
最后眾人取得一致意見,先試試西門這邊深淺。
此時快午時,李過、袁宗第等人就先扎營,密密的廝養忙活著,特別內中的掌械,忙著豎立窩鋪帳篷,司磨則帶火夫生火造飯。
大體他們營寨設在五里外的韓莊與孫莊,這兩處是廢棄的村寨,邊上也有一些小河小流,基本可以取水。特別又西面五里外,就是白塘河,水量充足,基本可以滿足大軍的飲水需求。
他們戰兵六千人,作為輔兵的廝養也有四千人,比例快達到一比一,加上驅使饑民干活,因此這安營扎寨,生火造飯速度還是快的。
一般安營扎寨不是簡單的事,需要設立臨時木墻,還必須上下兩層,設哨崗箭樓,內中營帳也必須兩兩相對,營區間挖排水溝,挖設公共廁所等,還有一系列森嚴的紀律。
但流寇就沒有這么多講究,這邊也很難找到足量的樹木,就有帳篷住帳篷,沒帳篷,就隨便地上刨個坑,找些石頭樹枝壘個墻,鋪上茅草就成屋了。
這就是地窩子,流營中習慣稱窩鋪,冬天這窩鋪刨的坑還深一些,眼下天氣暖了,就順便刨一下,甚至不刨。
一時間,韓莊、孫莊外間窩鋪東一片西一片,有若丐幫窩點,只窩鋪外挖些壕溝,有點軍營的樣子。
當然,闖營曹營的步卒馬兵都居廢莊內,他們還分班休息巡邏,巡徼嚴密,防止營外有人來襲,更防止營內有人逃跑。
最后看他們窩鋪營中炊煙裊裊,卻是生火造飯,然后整個營地,就是一片喧嘩,無數形形色色流寇,或蹲或坐,享受他們的午餐。
流寇營中行平均主義,“所掠金帛、米粟、珠貝等物俱上掌家,凡支費俱出自掌家,請食不足,則均短之”,每人吃喝數目看總體的糧草數目。糧草多,每人吃得多,糧草少,每人吃得少。
當然,當中也是有等級待遇的,精騎,肯定待遇比普通馬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