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日,鐘吾寨威嚴聳立在宿遷往京師的通京大道上。
雪早停,久違的陽光帶來些許暖意,但大地仍然銀裝素裹,天氣酷冷冰寒。鐘吾寨內,張松濤與副把總管楓、黎萼巡視防務,防備清兵隨時可能的南下攻打。
昨日錢三娘一行哨探回歸,押運回大量騾馬人頭,還有俘獲的韃子活口,引起寨內上下極大轟動。
他們在鐘吾寨略為休整,在寨內安置傷員,與張松濤等人分享情報后,又急沖沖南下,直奔天月寨而去。
而今日一早,中軍部塘馬也傳來楊相公的命令,讓守將張松濤等人嚴守軍寨,依據情報,大股的韃子很快會南下通京大道,他們鐘吾寨首當其沖。
作為南直隸抵抗韃虜的第一線,鐘吾寨面積廣大,內有營房、醫舍、馬廄、糧倉、草料場、武庫等重要建筑,內囤積的糧草可供五百人食用半年之久,是通京大道沿線重要的后勤基地。
很多新安軍哨探夜不收,也多以此為要點,向山東各處輻射偵哨。
自上月開撥此地后,張松濤等人早對鐘吾寨了如指掌,但接到命令后,他們還是仔細檢查防務,避免寨內疏漏。
“火炮早已安置到位,東門外的冰面也傾灑煤灰,現冰層化了又凍,厚薄不一,人馬不能行走。寨墻外側潑上了水,凍得結實,墻面滑溜,很難攀爬。醫舍處時刻燒著熱水,兄弟們受了傷,立時可以醫護。特別楊夫人昨日哨探回歸,斬了大量韃子人頭,又俘獲生口,兄弟們見了,士氣都很高”
第一副把總管楓向張松濤稟報著,他們在平場上行走,都穿將校甲,披著深紅的斗篷。斗篷粗氈面料,羊毛的圍領,長度到小腿處,配著盔甲,悅目威武。
這種甲胄隊長級的軍官才給配用,連頭盔全重四十斤左右,有護喉頓項,有前后護心鏡,有護襠甲,脛甲等,防護力出眾。便是清兵用十二力弓射箭,也必須進到二十步距離內才可破甲。用十力弓,更必須進到十五步距離內。
他們身后又有五個彪壯的護衛,個個穿著士卒甲,挎著雁翅刀,持著圓盾,背負翼虎銃,同樣有深紅的斗篷,長度到膝蓋處。
作為總內護衛,他們除保護上官外,還兼任軍法兵,塘馬傳令之用,同時還學習金鼓號令,若旗手、號手、金鼓手傷亡,他們就要頂上去。
他們不緊不慢跟著,個個戴著手套、口罩,天氣酷寒,陽光沒有絲毫暖意,稍有一絲風,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
但張松濤三人未戴口罩,個個臉鼻子凍得通紅,呼吸間的白氣似乎都要凝成霜冰,聽著管楓的稟報,張松濤粗黑的臉上露出贊許,這個新任的副把總辦事還是得力的。
因他的流亡經歷,心中的報負理想,張松濤不但有警惕擅謀一面,還有寬容好學另一面,擅長傾聽部下意見,還喜歡放權給他們。
張松濤認為,新安軍剛剛發展,面對險惡環境,應當多聚眾,尋覓道友,匯集同道之人,聚集在楊相公的麾下,才能努力掃除邪魔,還大明以安定與繁盛。
所以他很注意鍛煉部下能力,管楓這年輕人是他欣賞的對象,堅定、冷靜、銳氣,又思想活躍,頗有靈氣,若多加培養,楊相公麾下又多一員大將。
他們巡視著,地上積雪早已鏟過,又鋪著細沙,頗為好走,第二副把總黎萼在旁跟隨,偶爾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