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日,上午。
這幾日天氣轉好,出了幾天大太陽,化了一些積雪。但大地仍然白茫茫,特別西北風不時的吹,奇寒徹骨。
天月寨的守軍仍在巡邏戒備,特別軍寨的北面寨墻處,這邊容易眺望到東北面官道處的動靜。大量身著士卒甲,戴著鐵笠盔,罩著深紅斗篷的銃兵們,時不時就往通京大道那邊盯一眼。
頗有殘雪的通京大道蔓延向北方,兩邊樹柳雜槐上布滿積雪,辰時正點,忽然幾個銃兵看到官道那邊有動靜。
他們警覺起來,透過道旁樹柳仔細看,就見長龍似的官道上隱現一些黑點,伴著若隱若現的尖利嚎叫,越來越急促的馬蹄聲。
黑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可以看到一些騎士盔槍上的紅纓,他們黃色外鑲紅邊的衣甲,特別身上那種野蠻兇殘的氣息。
“有韃子”幾個銃兵喊叫著,一個穿著將校甲,斗篷長度到小腿處的隊長上前,他仔細看了一陣,神情非常嚴肅。
他吩咐上下左右“立刻鳴鑼示警,通知全寨上下戒備”
銅鑼敲個不停,整個天月寨被驚動,銅鑼聲中,楊河匆匆趕到天月寨北處,從這里眺望官道。身旁張出恭、陳仇敖、楊大臣、韓大俠、九爺錢仲勇等人簇擁,也是凝神往北面看去。
此時鑲黃旗大隊人馬南下,步騎交加,不斷匯集到距天月寨一里多外的北面山嶺下,他們前鋒馬甲則繼續南行。
他們成群奔來,不時奔到天月寨前,盤旋嘶叫,厲嘯連連,看得寨內的守軍暗暗心驚。
雖然鐘吾寨大捷,大大提漲了新安軍的軍心士氣,但畢竟沒打過。看他們兇神惡煞樣子,目光所觸,皆是野蠻兇殘,沒有絲毫人性。似乎面對不是人,而是張牙舞爪的野獸,心中一股寒意就冒出來。
他們依著上下兩道寨墻,黑沉沉的二式新安銃就是對著他們。
羅顯爵咳嗽一聲,第一次覺得張松濤也不容易,他眺望遠處,大聲說道“這不是攻打鐘吾寨那伙人,這是韃子鑲黃旗的兵馬,看他們旗號,有一個甲喇之多。他們伍中還有一些白色的衣甲,不是滿洲正白旗就是蒙古正白旗的騎兵。他們還有白甲兵,有好幾十個人。”
九爺錢仲勇眺望著,他眼睛尖利,說道“韃子正藍旗的殘兵也在里面,估算他們人數,有一千八百人上下,還有二十輛盾車。”
他不斷統計“韃子鑲黃旗估計有披甲兵五百,兩百人左右的馬甲。未披甲兵也有五百,還有五百人包衣輔兵什么。穿白色棉甲的騎兵有一百人,銀白鐵甲的白甲兵五十人,正藍旗殘兵二百人左右。”
眾人都佩服他的眼力,這個距離看得這么細致,這是老鷹的眼睛吧
楊大臣咬牙切齒道“一千八百人,戰兵一千二百,最好他們來攻軍寨,跟鐘吾寨一樣,碰個頭破血流。”
楊河看一些鑲黃旗馬甲奔到寨墻前百步挑釁,個個騎術精湛,裝甲厚重。他反不擔心,他們確是精銳,但對上火器卻不夠看,只要敢沖上前,就是被火銃射殺的結果。
他看著官道旁山嶺那邊的清軍大陣,心想他們最好來攻,這樣天月寨就可以重演鐘吾寨的大捷。
數十騎踏著殘雪過來,登上黃巢湖邊一個小山包,隔著二百步對前方的天月寨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