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如驚雷,押陣的旗丁撥什庫忍不住探頭看去,就見對面爆出一團團凌厲的火光,其中的一團火光,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奪目。
旗丁撥什庫被一發炮彈打個正著,立刻成了紛紛揚揚的碎肉,盔甲兵器與碎裂的人體散起飛揚。
“轟轟”兩發重十兩的炮彈打在轎廂型的盾車上,前護板發出“嘎吱”的響動,在活銷的作用下往后傾斜,隨后沉重的護板又恢復原狀,炮彈被卸走彈飛。
但一輛普通盾車則被兩發炮彈同時擊中,釘著層層牛皮與鐵皮的護板被打出兩個大洞,兩發重五兩的彈子從破洞處咆哮過來,直接將所有看到的人體打透,血霧殘肢,身體沉重撲倒地面的聲音,伴著聲嘶力竭的慘叫。
“繼續沖”步甲撥什庫咆哮道,猛然他聽到一陣尖利的天鵝聲音。
對面整齊凌厲的爆響,撥什庫可以看到前方軍陣處連續蔓延的火光,他們排銃匯起的硝煙騰空,很快被凜冽的西北風吹得煙消云散。
同時煙消云散的是盾車后的一些生命,五輛盾車被打得碎屑飛揚,這個距離他們火銃并不能擊穿護板,然己方車太少,對方人太多,他們一些火銃側打,一些車邊車后的弓箭手與披甲兵就遭殃了。
甚至越在后面的甲兵越遭殃,連第二層的盾車那邊都傳來慘叫聲音。
步甲撥什庫就看到一些甲兵撲倒在地,他們的鑲鐵棉甲被打出汩汩的傷口,一甲兵甚至護心鏡被洞穿,一個凹陷的大洞,周邊布滿鋼鐵碎裂后的道道裂痕。
撥什庫咬了咬牙,往轎廂重盾里面躲了一些,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暴露在外,仍然催促眾韃子前進。
只過了幾息,猛然又一陣尖利的天鵝聲音,對面又是整齊凌厲的排銃爆響,血霧紛飛,各盾車后慘叫連連,又是連續身體撲倒地面的聲音,慘叫聲驚天動地。
“繼”步甲撥什庫剛咆哮一個字,對面又是雷霆似的大吼“開炮”
霹靂似的連續炮響,凄厲的炮子不斷咆哮過來,又有兩輛盾車被打透,血雨殘肢再次一片。
一輛盾車就在撥什庫不遠處,他看得清楚,那邊推車包衣,后方弓箭手,又后方的甲兵,最后的壯達,直線五六個人全部被炮子打透。甚至那壯達頭都被打沒了,他殘破的頭顱咕嚕嚕在地上滾動,也不知滾哪去了。
然后一回頭,又聽到對面尖利的天鵝聲音,他一身寒毛都涑栗起來。
陣地上硝煙騰騰,有火炮的,也有火銃的,好在今天風大,雖然寒意刺骨,但快速的將硝煙吹散,這也是好事。
各火炮后的裝填手拼命忙活,抽去鐵栓,裝填子銃,而在他們旁邊,第一排的銃手又發射過了子彈,他們都是就地蹲下,起拉膛后下彎的銅栓機,露出后膛,再次裝填定裝紙筒彈藥。
他們身后不遠,第二排銃手整齊持銃,擊錘撥到最大的擊發位置,他們瞄著側面各自目標,靜靜等待命令。
在楊大臣命令中,一二列銃手就算銃中有彈,但也要隔五息才打射,他們平均裝填時間是十息,這樣雖然不能一二層快速打,但每隔五息,就會有一陣排銃,楊大臣認為更好,持續不斷的火力打擊。
此時韃子已沖到五十步,他們紛紛換了重箭,在盾車掩護下拼命射箭,掏檔子箭、月牙披箭、大禮披箭,各種奇奇怪怪的重箭不斷呼嘯過來,如同死神的黑線飛掠。
他們射箭確實準又狠,五十步距離,都不斷射在各銃手的胸口,咽喉,面門等位置。
但眾銃兵有士卒甲,有護喉甲,有鐵面罩,箭矢射在他們身上最多讓他們一顫,或掉落地上,或插在甲胄上面,不能破甲入肉。射到護喉甲,鐵面罩上,更只帶著一些火花滑走。
猛然楊大臣狂吼“射擊”
身旁號手立時吹起尖利的天鵝聲音,眾銃兵扣動扳機,擊錘下落敲擊在火鐮上,紅白耀眼的火光與硝煙爆開,再次一陣整齊凌厲的排銃聲響,前方又是連片的慘叫與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