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忙,還是先處理工作上的事。”
林父卻像是沒聽懂這語氣的冷淡一樣,連忙道“爸不忙,真的。我特意留出了好幾天時間,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隨時可以去吃。”
“爸知道,你現在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林父的語氣誠懇,姿態放得很低,“爸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吃頓飯。”
他念叨著“鶴鶴,你的生日快到了,是不是這二十多年,咱們每年都要吃頓飯的,打你小時候就開始了,從來沒斷過”
林與鶴沉默。
見他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林父已經喜出望外。
“我在你們學校附近的巴蜀一品定了位置,就是咱們蜀地那個巴蜀,新開到燕城的第一家店,口味也是你喜歡吃的。這兩天等你有空,我們就去一趟,好不好”
林與鶴沒有直接拒絕的原因并不是林父。
而是對方說的那句,“每年都要吃頓飯。”
媽媽還在的時候,一家三口每年在林與鶴生日時的外出聚餐,是林與鶴一年中最期待的事情。
他可以拒絕父親,卻很難下決心斬斷和媽媽的任何一分關聯。
最后,林與鶴還是同意了外出吃飯的事。
時間定在了當天晚上,雖然林與鶴的生日還沒到,不過林父也說了,生日那天留給林與鶴自己去好好休息,他們提前吃一頓。
倒是把“不打擾”的原則實行得很好。
林與鶴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陸難的原因。不過林父的電話打完,林與鶴的情緒明顯有變,陸難卻也沒有問他原因,只伸手覆住了他的后頸,給貓順毛一樣輕撫著林與鶴的后背。
林與鶴也沒有多問,只在學校門口下車時拉下自己的口罩,握著陸難的手在他指背上親了親。
告訴他。
我沒事。
下午的課上完,林與鶴直接去了林父定下的餐廳。傍晚的氣溫不比有陽光的白天,對他來說還是有些涼。
不過林與鶴戴了圍巾,倒沒有覺得太冷。
圍巾是中午下車前陸難給他的,棕色經典格紋,好像是個很有名的牌子。林與鶴自己也有圍巾,不過他有時會忘了拿,還不如陸難記得清楚。
最后算下來,林與鶴戴陸難的圍巾比戴自己的次數還多。
圍巾隔絕了冷風,沒有讓林與鶴覺得多難熬。走到巴蜀一品時,林父已經到了,一見人就將他熱情地招呼了進來,叫服務生來點菜。
幾個月沒見,林父驟然地蒼老了許多,盡管他的頭發依然烏黑,脊背挺得筆直,神情動作也都很利落,但那種衰老依然從他的骨頭中泄露了出來,像一個原本光鮮亮麗的裝飾品,失去了表面的那層膜。
從此再無法散發原本的光澤。
林與鶴的話依然很少,林父問他點餐他也只說隨意,之后就沉默地等餐、吃飯。
研究餐碟上的花紋像看切片圖一樣認真。
林父則很熱情,一直說著沒停,每端上來一盤菜都會讓林與鶴多嘗嘗。
“這是家里的口味,你肯定喜歡。”
他說“家里”這兩個字的時候,說得倒是很自然。
林與鶴只吃,沒說話。
“前幾年的時候,咱們還是在四環那邊吃的,對吧”林父笑著說,“不像現在這家離學校近,而且味道挺不錯的,以后也可以定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