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肯定還記著少爺一個月前惹事把他藥房給掀了的事,書童平安這樣想。
錦榮伏在床榻上,也就應了一聲,“端過來吧。”
平安小心端著藥走到床邊,遞到少爺手上,“少爺,藥已經不燙,可以喝了。”
順道平安瞧了一眼他家少爺受傷躺在床上時專心看著的東西,這一眼差點沒把平安嚇死,連話都哆嗦了起來,“少、少爺,快,快收起來,被老爺看到就不好了。”
錦榮看的不是別的東西,是原身藏在床縫里的玩意,春宮圖。
平安感覺整個都要暈過去了,一臉的驚恐,少爺的膽子這是肥了呀,平時都是偷偷讓他挾帶進來的,夜里蒙著被子偷看。今兒個居然正大光明地躺在床上看春宮圖。
好在藥已經被錦榮接過去了,不然憑平安這點嚇破了的膽子,恐怕早就撒床上了。
錦榮淡定地一口喝完了藥汁,然后篤定道“那個老頭子一定放了很多黃連。”
原身對張大夫這個云州圣手的記憶很深刻啊,可以說是除了他老爹之外第二個小小畏懼的人了,因為每次挨打完都要喝他煮的藥,這一點,連寵溺嬌慣他的祖母也是不容情的,于是一次比一次苦,要是哪次孟錦榮氣性一上了,把藥碗給打翻了,張大夫就會給笑瞇瞇地來施展他的針灸之術,美名其曰活絡經脈,有利于恢復康健。
重點不是這個啊,少爺,書童平安一臉的驚恐,卻見他家少爺閑閑道,“怕什么,這個時辰老爹才不會過來呢。”
這個時辰,他那個知府老爹應該在孟錦榮死鬼老娘也就是他青梅表妹兼原配夫人的牌位前痛心疾首,敘說這個兒子闖的大小禍,這次又是怎么氣他了。
至于手上這春宮圖,錦榮嘖嘖了兩聲,這么簡陋粗糙,原身居然也視若珍寶,想她歷經千帆,曾后宮三千,看這個實在是太掉份了。
春宮圖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某位號桃花庵主的大畫家就畫過不少有名的春宮圖,當然和他本人風流性格不羈分不開關系。
錦榮隨手一扔,書童平安忙不亂接住了,他得毀尸滅跡才行,不然要是被老爺看到,他這條命也別想要了。
原本按孟錦榮知府嫡子的身份,他這院子里少說也有十幾個丫鬟小廝,可這次孟父氣壞了,禁足七天,也把院子里的人給清了一遍,不準那些鶯鶯燕燕再靠近孟錦榮,教唆了他。
平安是孟錦榮祖母孟老太太派過來照顧的,所以幸存了下來伺候孟錦榮。這名字普通,但老人家喜歡,孟錦榮又不像他那個探花老爹肚里有墨,自然也就沒改了。
對孟錦榮還算忠心,就是膽子小了點。
“要是被老爺知道,肯定又要罰少爺你去跪祠堂了,繼太太院的人肯定高興。”平安擔憂道。
錦榮瞥了他一眼,也沒出言斥責他編排原身的繼母。平安是老太太院里頭出來的,自然聽慣了這樣的話。里孟錦榮下場凄涼有他繼母蕭氏的一份,但也怪不了旁人。
這要說一說孟府了,一家之主的孟省之是禧慶年的探花郎,娶的是青梅竹馬互有情意的表妹,三十七歲之齡已經做到了知府,知府就是府尹,即“太守”,又稱“知州”,一州郡最高行政長官。
可以稱得上是人生贏家了,沒想愛妻因病故去,留下老母幼子。孟省之悲傷了兩年,孟府有無人打理,于是在恩師的牽線下,娶繼室蕭氏。畢竟,堂堂知府,連個打理后院的正室都沒有,說出去,豈不惹人笑話。
然而孟老太太和年紀幼小的孟錦榮心中卻是不樂意的。前兒媳是孟老太太從小看到大的侄女李氏,又給她添了這么寶貝的大胖孫子,她早年喪父,兒子又忙于科考一心讀書,一直是這個侄女在照顧侍奉她,這樣的情誼怎么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