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池映雪指指自己胸口,“找不到他了。”
池卓臨清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如同擂鼓。
以往,即便閻王沉睡,池映雪也可以準確找到他,甚至喚醒他,更不要說閻王大多時候并不沉睡,而是在心里和池映雪進行拉鋸戰。
所以池卓臨清楚,“找不到”三個字的含義。
可是他不懂“怎么突然就”
池映雪沖他笑一下,在不甚明亮的燈光底下,淡得近乎縹緲“你就當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在夢醒了。”
池卓臨克制不住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醒了就好,”這四個字讓他有種莫名的踏實,于是又情不自禁重復了一遍,“醒了就好。”
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單憑池映雪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池卓臨愿意相信,或者說,他比誰都希望,這是真的。
那個總在人格切換間的弟弟,既讓人心疼,又讓人陌生,哪怕他看了無數心理學的書,哪怕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另一個人格,也是弟弟,但真正去做,很難。
他很難把閻王當成弟弟,閻王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哥哥。
治療的事,也因為池映雪的抗拒,而擱淺了。雖然有些心理醫生的治療思路,實在讓他腹誹,可“治療”本身,是池卓臨能依靠的,唯一辦法。
“所以啊,”池映雪單手撐著頭,朝池卓臨微笑,“你也不用再覺得虧欠我了。”
池卓臨的眉頭緩緩皺起,像是不解其意。
池映雪淡淡看他“那時候你念寄宿學校,并不清楚我為什么害怕他,但你依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我送信,嚴格來說,你不欠我,反倒是我該欠你的。”
池卓臨總算聽明白了,但眉頭卻皺得更深,語氣也沉下來“你以為我現在對你這樣,是為了彌補當年對你的虧欠”
池映雪輕輕挑眉,仿佛在問“不是嗎”。
池卓臨毫不留情斜他一眼“你想太多。那個時候,我半點本事沒有,在家里更是說不上話,就算知道了他那么對你,除了陪你難受,我還能做什么”
“你聽清楚了,”池卓臨定定看他,語氣里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對你好,就一個原因你是我弟。”
池映雪沉默幾秒,忽然一笑“那你把家產分我一半,咱倆分家,你以后也不用掛著我這個累贅了。”
“我拒絕。”池卓臨沒半點猶豫,拒絕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理直氣壯,“分多少給你,照你這么只出不進,躺著揮霍,最后都得露宿街頭。”
池映雪似笑非笑“你還是舍不得。”
池卓臨輕哼一聲“我給你那張卡是沒有上限的,你盡可以努力花窮我。”
池映雪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你到時候可別后悔。”
池卓臨歪頭看他,優雅一笑“如果你花錢的速度,能趕上我賺錢的本事,算你贏。”
“”池映雪終于知道,自己平日自我感覺良好時,隊友都是什么心情了。
池卓臨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桌案的軟糖上,他眉頭一簇,剛想嘮叨池映雪少吃甜食,卻見對方忽然垂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
“有時候,我覺得他永遠不見了,”池映雪的聲音,低而恍惚,“有時候,我又覺得他沒走”
池卓臨心中一緊,當然清楚“他”指的就是“閻王”。
“你不是剛才還說,找不到”池卓臨的話,在池映雪的突然抬頭里,戛然而止。
那微瞇著看過來的目光,直接而銳利,像刀子。
池卓臨的一顆心沉到谷底,他太熟悉這樣的神情了“閻王”
對面的人嘴角上揚,先是嘲諷的弧度,而后那笑意再繃不住,就成了真的得意“逗你呢。”
“”池卓臨看著一瞬間又成了池映雪的池映雪,竟然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慶幸。
但有一點他能肯定報復,絕對是對他剛剛“豪言壯語賺錢論”的報復
“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