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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進步,地府也在與時俱進,陰差穿西裝打領帶,卞城王也不能免俗,脫去了一身累贅長袍,打扮得利落清雋,和容寂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兵主”二字,讓兩個陰差有些困惑,旋即大驚失色,難不成,是禁書《兵主本紀》的那位“兵主”?
卞城王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夢,直到親眼見到人,才確定原來那位仙界戰神是真的回來了——
兩人有些舊交情,稱不上是惺惺相惜,但仙界最鼎盛的那些年,誰人不知兵主大名?
舊事過去太久,久到卞城王都快忘了,可見到他那一刻,全都記了起來,兵主回來了,這是不是說明…仙界要政變了?
他不記得兵主是個好脾氣的人,雖為人大度,可抽仙骨這么大的仇,不可能忘。
尤其是,他轉頭看向兵主身側,一眼看穿內里魂魄,這是佛子的轉世,星宿天佛陀交代過要關照的那位。
卞城王連忙請二人隨自己下樓,每個城市中都有地府辦事處,小到縣城鄉鎮,大到首府,站在酒店門廊下看著有好幾層,但上面是給這些忙碌的陰差休憩之處,真正的運轉中心還在地下。連接著所有的地上辦事處。
進門向下,乃是陰宅。
瞧著是電梯,但并非倚靠電力維持,而是繁瑣古老的陣法,一層一層往下,兩扇門打開那一瞬間,像鍘刀分開,周圍那越發森冷的鬼氣,讓古遙有些排斥。容寂抬手環住他的肩膀,從他身側范圍內,升騰起一股讓鬼魂都能感受到溫度的生氣,卻夾雜著叫鬼神都敬而遠之的壓迫感。
出去后,便是卞城王自己的宮殿,雖他與時俱進,但自己宅子住著舒服,也一直未曾變幻,只添置了一些現代活人用的物品。人間有這樣多便利之物,陰間也與時俱進,并不一味的墨守成規。
雖是陰曹地府,可卞城王住的地方卻是鳥語花香,殿外有個偌大的園子,古遙一看種了這樣多繁茂的花草樹木,對卞城王印象一下就好了起來。
“佛子請坐。”他先請古遙入座,打開電視,遞給他遙控器,請他觀看,見他好奇地擺弄起來,一個按鈕一個按鈕的試探,活像個小孩,卞城王便側頭問容寂:“不知兵主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卞城王和正陽子可有聯系?”
“正陽子?這位上仙,可從沒來過我冥界,不過兵主找人,我打個電話問問便是。稍等。”
在別人家中古遙相當有禮貌,沒有動桌上的零食和茶,只是擺弄著卞城王給他的“玩具”,看著這個叫電視的東西上跳出來的畫面,不一會兒就看入迷了,聲音又低又興奮地對容寂道:“師哥,這邊世界的東西還有點好玩。”
“你喜歡那個?”
“喜歡。”
容寂自以為那是什么法器,類似于放大版的洞天銀鏡,便溫聲道:“我出錢讓正陽子再給你煉制一個更大的帶回去便是。”
“好!”
不多時,卞城王回來:“聯系上正陽子了,我已與他說明情況,過會兒他就來了。我帶你們去客房,”
容寂正襟危坐地頷首:“多謝。”
“不知兵主這些年,去了哪里?”卞城王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目光流轉在他的臉龐上,雖是那么長的時光不見,可兵主過去的模樣他還記得,雖容顏一模一樣,可氣質卻有所不同。現在的兵主,不似神仙,更像他接觸過的那些活人了。
容寂說自己一直在人界:“另一個人界。”
“哦…難怪,”卞城王笑道,“難怪這些年沒見過你,只見過佛子。”
“見過?”容寂抬眼看著他。
旁邊正在看電視新聞資訊的古遙,當即有些不安了起來。
容寂敏銳地察覺到,又聽卞城王說:“是啊,佛子來我們這兒轉世那么多次,我也見過他幾面的,還從崔玨那里聽過幾次,不過啊,我想佛子肯定記不得我了。”
古遙沒吱聲。
他并未告訴容寂自己轉世過許多次,只說是佛陀放他過來了,讓他托生成了一只狐貍。
現在卞城王突然說到在地府見過佛子,一下就讓容寂懷疑起來:“佛子怎會來冥界轉世?”
“自然是佛陀的吩咐了,哎,不敢不從,不敢不從吶。”
容寂看向默不作聲,埋頭躲著自己眼神的小道侶。
顯然是真有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