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慢劃過,村口始終沒有人來,村里人漸漸地放了心,上一次村長和衙差說的話許多人都聽到了,是不是朝中改了對青山村的待遇以后只交糧食,不用征兵
村里人既期待,又覺得悲哀。
真要是如此,雖然不用擔心背井離鄉丟了性命,但是每年的稅糧只怕得加不少。
當然了,青山村眾人有暖房收成,三月收完了大麥,緊接著就下種,現在眼看著就要抽穗了,等這邊秋收過后,暖房里面還能收一茬。要不是沒有糧食付工錢,村里許多人都還想要繼續造幾間出來,那造出來的不是房子,而是糧食。
很快,張采萱家后面的荒地里的大麥可以割了,事實上這邊荒地和貧瘠的地里的糧食都可以收了,那種肥地還要再等等,大概得十天半個月。
割麥子的時候,當初到張采萱地里采藥的人,后來幫著他們家翻地的四個人又來了。
他們自己帶了刀,上來打過招呼后就開始幫忙,張采萱無奈的笑笑。這些人知道感恩,她心里還是很高興的。也不難為自己和驕陽了,帶著他回家蒸饅頭去,他們一開始是拒絕的,后來拒絕不了,也不要多,每人只拿兩個。
張采萱的地不多,比起去年,收成又多了一百多斤,算起來很不錯了,這種荒地,沒有十幾年的用心,是別想有什么收成的。張采萱撒種時,沒有像村里人那樣撒得密密麻麻一大片,只稀稀拉拉的,這樣長出來的苗其實還要壯些,間距大了,穗子也大點。
有人幫忙,兩天就割完了,然后脫穗曬上,與此同時,村里各家都忙著秋收,一時間,就連七八歲的孩子都忙碌了起來。
張采萱則挎了籃子帶著麻袋往山上去,秦肅凜背著驕陽一起,路上遇到了老大夫。
老大夫自從住下,貨郎來了幾次也不見他提出要走,大概是真覺得青山村住著不錯。
看到張采萱一家人,他還蹲在地上刨藥呢,就笑著打招呼,“秦公子,你們又上山了”
秦肅凜點頭。
婉生脆生生喚道“采萱姐姐。”
張采萱嘴角不由得就帶上了笑容,“婉生,你今天挖了多少了”
只是隨口一句話,婉生似乎沒聽到,她有些愁緒一般,看了一眼老大夫,問道,“采萱姐姐,你說我和爺爺要是想在青山村落戶,難不難”
張采萱心里一喜,“你們真要落戶”
落戶之后,一般就不會離開了,如果老大夫落戶,可能會在這里養老了。對于青山村眾人來說,這可是件好事,雖然村長早說過不再收留外人,但不包括大夫啊
老大夫清咳一聲,婉生頓時就老實了。
張采萱失笑,“大夫,如今我們村的情形您大概也知道些,到時候”
老大夫擺擺手,“我要是不落戶,難免讓人詬病,我既然想要住下去,就不怕這些,而且那天的情形我也看到了,以后村里大概是交稅糧多,如果真是這樣,我又沒地,便不用交了。”
張采萱眼睛一亮,確實是如此,只要不再征兵,只是交稅糧得話,沒有地的人就好過了。
秦肅凜沉吟半晌,道“老大夫如果真的決定了,我去找村長給你說。可能您不知道,早在兩年前,村里就不在接納外人了,哪怕是親戚借住都不行。”
老大夫立時起身,撣了下身上的泥土,對著秦肅凜微微一躬身,“多謝秦公子相助。”
秦肅凜避開他的禮,“老大夫言重。”
張采萱和秦肅凜是上山去找木耳的,跟老大夫說定后,她的心情都輕松了許多。
林子里,張采萱圍著一截枯木轉悠著采木耳,秦肅凜看了她好幾次,笑著問道,“就那么高興”
張采萱點著頭“嗯”了一聲,尾音上揚,顯然心情愉悅。
秦肅凜搖頭失笑。張采萱笑道,“那一次嫣兒生病,我其實很急,我就怕哪天驕陽也發熱了,如果是后來不能去鎮上的時候,驕陽怎么辦”
剛好籃子滿了,她抬手去想要裝進麻袋里,秦肅凜見了,起身去端籃子,張采萱忙牽開袋子,等木耳裝好,她重新蹲下,繼續道,“雖然有些杞人憂天,但如今村里有了大夫,總讓人安心一些。”
秦肅凜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是杞人憂天,孩子總會生病,而且還有你也會生病,我也怕的。”
張采萱眼神溫柔下來,看向不遠處撥樹皮玩的驕陽,“我們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