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是氣話了。
抱琴總共買下三畝地,賣掉一畝,也還有兩畝,就算是除開房子和院子的地方,余下的地方也大得很,真要是全部弄成暖房,可就真的得請人了。
不是說不行,只是太招搖了。
不說別的,每天要燒的柴火都不是小數目。到時候還得請人砍柴。還有造這么多房子的本錢呢,光是蓋房頂的木料就不是一丁點。
見抱琴實在是生氣,張采萱勸道,“你不愿意,他們也不敢逼你,你是立了女戶的,和他們不是一家人。”
抱琴眼眶微紅,“我是個姑娘,就合該被他們欺負嗎當初我就不該給他們送糧食,餓死算了。”
“又說氣話。”張采萱遞上帕子,“你都幫了忙,又這么硬邦邦的說話,豈不是出了力還沒討著好”
抱琴更加傷心了,“要是我真不管,別說我心里能不能過意得去,只村里人的口水就能淹死我了,現在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涂良,還有嫣兒,我總得替他們想想,我要是沒了名聲,他們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張采萱沉默下來,確實如此,就像是如今的張全義一家,對待兩老人的事情上貪心刻薄太過,如今村里人隱隱在孤立他們一家,就像是他們大喜那天,村里各家上門道喜都是到村西這邊的劉家,正常情形下,應該是兩家都要去一下才對。
被孤立,雖算不上什么大事,畢竟現在這樣的日子還是自己填飽肚子要緊。但是,如今外頭不太平。如果真的在村里惹了眾怒,很可能發生大事的時候都沒有人來告知你。
這也是眾人與人為善,不愿意撕破臉的原因。
“沒事,你不答應也不會有人說你什么。”張采萱再次勸慰。“本身就是他們一家欠了你的。當初如果不是把你賣掉,如今還不知道會過的如何說不準那時候就餓死了呢,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都不會覺得你錯。”
抱琴哭了半晌,擦擦眼睛,笑了笑道,“是我失態了。”
張采萱搖頭。
誰都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在外人看來一件小事。對當事人來說卻難以接受。還要看個人的承受能力。
抱琴最后還是沒答應,她爹娘也不敢將她如何。就連在村里說她刻薄都沒有,畢竟,他們一家人還要靠著他接濟才能不餓肚子。
最后,只虎妞娘跑去買了楊璇兒一些地,當初她就幫虎妞買了些,兩次加起來大概有一畝多了,他們家算是村里最先找好地方的,很快就動工了。
然后就是張全富一家,他們家直接把暖房造到了地里去,而且老五夫妻帶著孩子還有孩子的舅舅,也就是和趙鵑的弟弟也搬到了那邊去。
等于是搬出了張家的小院子,算是自立門戶了。
張采萱只認真照顧那一窩兔子,這可關系著他們家以后有沒有肉吃。這天午后,院子門外停了一架馬車。
馬車是運瓦片到村里的普通青蓬馬車,上頭的車夫四十多歲,皮膚黝黑,滿臉憨厚模樣。將兩把藥鋤遞給張采萱后,轉身打馬就走。
驕陽看到小鋤頭,很興奮的就要去后面挖土,張采萱反正無事,帶著她去地里。
驕陽正挖得起勁,抱琴帶著嫣兒也過來了,她有些興沖沖的,“采萱,村口來人了。趕緊看看去。”
她這么興奮,應該是前面經常過來的貨郎又來了。
于是,她們倆人牽著兩個孩子往村口去,不緊不慢的。貨郎來的次數多了,她們也知道了些,去得快的東西要貴點,有時候他們帶過來被眾人挑剩下的賣不掉的東西,會賤價處理掉,那個才劃算呢。
她們到村里的時候,看到前面還有幾人慢慢地往村口去,顯然也有人想要留在后面買便宜后的東西。
但是今天的村口和往日有些不同,張采萱還未走近,就聽到村口有高聲喧嘩的聲音。
貨郎來了,有人大聲說話很正常。村里的婦人說話聲音本就大,討價還價的時候更甚。但是這會兒村口傳過來的,卻是中年男子帶著威脅的恐嚇。
張采萱立時就站住了,與此同時抱琴也發現了不對。兩人對視一眼,前面已經有婦人掉頭跑回來。遠遠的看到她們,大聲道“走,走,回去”
連說帶比劃,一雙手不停地往村西指,讓她們回去。
張采萱當機立斷,蹲下身抱起驕陽,抱琴反應過來后,也抱起了嫣兒,兩人轉身就跑。
一路上看到院子里有人就說一聲,還大聲道,“有人進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