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走出來了著淡青色衣衫,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渾身氣質儒雅,桃花眼中滿是柔情。
對上那溫柔的眼,郝婉君卻只覺周身寒冷。她無助地抱緊了懷中孩子“亦郎,你真要如此狠心嗎”
陳亦微微皺眉“當初我那樣做,是以為你在看到我們倆沒可能后,會落掉這個孩子。”
郝婉君只覺得心上被狠狠扎了一刀“你說心悅與我,不舍得讓我受苦,還和我憧憬過以后的孩子,你怎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陳亦眼神更加溫柔“婉君,我心悅于你是真的,想和你養育孩子也是真的,也真心想和你白首偕老。但是,這些都抵不過現實,我想要科舉入仕,需要一個用心教導我的夫子。你懂我嗎”
他眼神溫柔,口中說的話卻如尖刀一般。
郝婉君只覺得心口被扎得鮮血淋漓,孩子大概感覺到了母親的絕望,也開始哇哇大哭。
孩子一吵鬧,孔氏愈發不耐煩“現在你該死心了吧”有催促丫鬟“送客以后不許她再進門,還有郝家人,一律推拒”
曾經兩家同為商戶,關系還不錯。
現如今這話,竟然是要斷交
郝婉君被婆子拖著往外走,她死死抱著懷中孩子,眼睛只盯著陳亦俊俏的眉眼,要在即將被拖出院子時,她大喊道“亦郎,我會死的。”
陽光灑下,屋中光線昏暗。哪怕如此,郝婉君卻看到了他溫柔的眉眼一如往昔,哪怕聽到她會死,他也面無異色。
郝婉君被丟在了陳家的偏門外。
她生來不缺吃喝,有人伺候,卻也聽丫鬟說過窮苦人家過的日子。曾經她以為那樣的日子離自己很遙遠,可是現在她慘笑一聲,抱著孩子往外城走。
尋了一間當鋪,將身上衣衫首飾全部當掉,找了一個破舊的院子與人合租。
郝婉君暫時安定下來。
可楊家受她的影響,一家人心情都不好。
楊父實在受夠了擔憂兒子身子的日子,將城中的大夫都請了來。
楊興嗣夫妻倆五年沒孩子,田氏也找過大夫,彼時那些大夫大部分都是給錢嬋兒診脈,偶爾一兩個提出要給楊興嗣診脈的,也說他一切如常。
今日這些大夫,有些是同樣的說辭。
而其中有兩位,說他腎虛。
楊父面色難看“可治嗎”
兩個大夫對視一眼,點頭道“可。只是能不能痊愈,得看天意。”
楊家乃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商,大夫若是治好了楊家人,酬金定然豐厚。再說,楊興嗣多年沒有孩子,如果能讓他痊愈,于大夫本身和所在醫館名聲上也有好處。
但凡有一成的可能治好病,大夫能吹成三成。
可他們說看天意那幾乎是告訴楊家人治是可以治,但基本沒有治好的可能。
楊父面色難看無比。
田氏對于這樣的結果,很是不能接受“可方才那些大夫說他無恙”
“這種病癥極少,少有人看得出。”大夫之一拱手,振振有詞“若是真無恙,少東家這些年定然早已經有了子嗣,又何必等到現在”
這話一出,堵得田氏啞口無言。
楊父閉了閉眼,揮手讓管事取來大筆銀子送上“勞煩二位開方。多余的酬金,還請二位以后多費心,關于我兒身上的隱疾,還請兩位代為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