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進門要敬茶,圓房之后再敬一次茶,才算是禮成。
這本就是按規矩來,譚遷還好,煙雨一張臉拉得老長。
等到丫鬟退下,她揪著身邊男人的袖子,撒嬌道:“她還真拿我當妾了!今兒我不去。”
譚遷有些為難:“賀玉娘最近性情大變,萬一她因此跟我大鬧,真吵到了公堂上,就算我們都能全身而退,對啟郎也不是好事。就當是為了孩子,好不好?”
當下讀書人若是考上了功名,一輩子都得人敬重。煙雨也想做秀才娘,哪舍得毀兒子的名聲?
一路磨磨蹭蹭,快過午
了,才磨到正房。
看到兩人進門,幾位姨娘還在,不過,桌上的早膳早已撤了,換成了葉子牌。賀玉娘和三位姨娘正打得起勁,蘭姨娘站在邊上添茶倒水。
看到他們進來,秦秋婉笑著道:“老爺,你們可算是來了。”
要是一進門賀玉娘板著個臉,譚遷剛好可以發作。發現她言笑晏晏,并無不悅,他頓時有些不自在,實在是煙雨磨蹭得太久了。
秦秋婉站起身,葉子牌也不打了,走到主位上坐下。
煙雨低著頭站在堂中,沒打算上前。不過,那邊有婆子在賀玉娘面前放了一個蒲團,又端了托盤候在一旁。那托盤上放著一杯茶,不用問也知道是替她準備的。
秦秋婉看她不樂意,笑著吩咐邊上丫鬟:“去請一下公子和少夫人。新姨娘進門,也得給他們敬一杯茶。”
這就過分了!
譚遷面色鐵青,哪有親娘給兒子兒媳敬茶的?他們受得起么?
煙雨面色本就難看無比,聽到這話,拉長了一張臉,扯了扯邊上男人的袖子。
譚遷也不好說不敬這茶,伸手攔住丫鬟,看向秦秋婉道:“啟郎昨天辛苦,讓他歇著吧,反正來日方長,以后多的是機會。”
秦秋婉一臉不贊同:“啟郎因為縣試才回城,明日就得去書院,這一去少則半月,多則幾月,外人本就說我們商戶人家沒規矩,這些事情可不宜往后推。”說著,她催促丫鬟:“別杵在這兒,快些去啊,別讓老爺和雨姨娘久等。”
最后那句話,譚遷聽在耳中,總覺得她在嘲諷自己。
那邊譚啟郎夫妻倆磨蹭著半天不過來。端著茶水的婆子欲言又止:“姨娘,這茶快要涼了。”
煙雨慢吞吞挪到了蒲團上,不情不愿跪下,一閉眼,伸手端了茶水遞上:“夫人喝茶。”
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
秦秋婉伸手接過,唇碰了碰茶杯邊緣就放下,笑著道:“我剛好有禮物送你。”
新妾室進門,主母確實該送上一份見面禮。
不過,煙雨這些年見識過不少好東西,有譚遷在,她什么都不缺。當下并不期待,垂下眸,遮住了眼中的不以為然。
秦秋婉一伸手,邊上
的丫鬟送上一紙契書,她接過后遞給煙雨。
煙雨滿面狐疑,難道是鋪子的契書?
她識得幾個字,伸手接過時,看到最頂上方方正正的“納妾文書”四個大字。
再往下一瞧,赫然寫的就是她的名。
煙雨眼前一黑,心下慌亂無比,只覺得手中的文書格外燙手,手一松,文書落地。
丫鬟撿了起來,秦秋婉伸手接過,一臉莫名其妙:“你不喜歡?”
煙雨:“……”這玩意誰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