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富回到府中時,已經是深夜。
正房里,錢夫人對此見怪不怪,但對于男人晚歸,還是沉下了臉。
“錢富,我以為我們倆已經達成共識,你為何要把我派去跟著你的人攆走?”
錢富一進門就聽到了夫人的質問,他手心有些汗濕,暗暗吐了口氣,緩步上前:“夫人,我有些急事。想讓憨子和我兵分兩路做得快一點而已,若不然,我這個事情還在外頭。”他一雙手放在錢夫人脖頸間輕輕揉捏:“我也是想早點回來陪你嘛。”
錢夫人不吃這套,伸手拍開了他的:“我看你是忙著和哪個小妖精私會吧?”
“夫人,你誤會我了。”錢富幾乎是指天發誓:“我做的事也不方便讓下人看到。”
錢夫人冷哼一聲:“豈止是下人,怕是所有人都不能看吧?”
錢富做出一臉無奈模樣:“夫人,我是去跟廚子學燉湯,你不是最喜歡喝鴿子湯么?我去學了,明日一早……不,我現在就去給你燉。”
說著,揚聲吩咐:“讓小廚房殺一只鴿子,我要給夫人燉湯。”
錢夫人半信半疑,面色已緩和了下來。
“這么晚了,燉來我也喝不下。”錢夫人將手里的梳子一丟:“早點睡吧,明日再說。”
錢富無比殷勤,將人扶到床上,為了不讓夫人懷疑,他還身體力行讓夫人明白,他真的沒有在外面和小妖精鬼混。
翌日早上,錢夫人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身上一摸,身邊冰涼一片,錢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諷。門被推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
“夫人,這是老爺給您燉的湯。”
錢夫人訝然:“真燉了?”
丫鬟眉開眼笑:“是呢,老爺自己還喝了一碗,這會兒去了外書房。說一會兒中午回來陪您用膳。”
錢夫人端著那碗湯,嘴角忍不住翹起:“怎么突然改了性子了?”
丫鬟常年跟在主子身邊服侍,聽到這話,笑著道:“奴婢聽說,這男人在外累了,都知道回家。依奴婢看,老爺這是收心了。”
也只有這一個解釋,能說得通錢富這突然的變化。
自家男人第一回下廚,錢夫人當然要賞臉,那湯雖然有些苦,她還是捏著鼻子喝了。
喝完了,眼看天色還早,錢夫人又躺了回去。
然而,這一回她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只覺得周身到處都在癢,胃里也燒得難受,身上一層又一層冒出,渾身酸軟無力。錢夫人試著翻身,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她心下大驚,突然就想起來自己曾經從姐姐那里聽說的那個巷子里大夫配的某些奇藥,和自己的這個癥狀很是相似。
隨即又想到昨日錢富甩開了隨從大半天……她努力翻身坐起:“松子,讓人備馬車。”末了又囑咐一句:“不要告訴老爺,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巷子里那位大夫名聲在外,錢富大概沒想到,自家夫人也聽說過他的名頭。
錢夫人一點都沒耽誤,上了馬車之后已經開始吐血,她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和難受,先派人去找了自己姐姐,又讓車夫把自己送到那個巷子里。
大夫配的藥,自然是有解藥的。
只是昨天賺了幾十兩,今日解藥他收了三百兩。并且,還事前提醒過,如果要鬧上公堂,他不會幫著作證。
到了此刻,錢夫人也顧不得追究,還是先保住命要緊,通通答應了下來。
毒就一點點,錢夫人當時吃了他給的一枚藥丸后,吐出了一大灘黑血。然后,又拿到了足足十副解藥,大夫說了,三天一副,喝上一個月,就沒有性命之憂。
也只是沒有性命之憂而已,身子的虧損還得慢慢彌補。
錢夫人面如土色,有氣無力地靠在馬車上,眼神暗淡無光,比起身上的疼痛,心里的打擊更讓她難以承受。
這么多年下來,她對錢富那么好,還忍了他在外頭拈花惹草,甚至好幾次還幫著打發了女人。結果就得了這?
錢夫人一中毒就往外趕,吃了解藥又往回趕,期間碰上自己姐姐,她沒有哭。
齊夫人上了她的馬車后,滿臉擔憂。得知妹妹已經吃了解藥,又恨恨道:“錢富這個混賬,簡直不配為人……”罵了一通后,她的眼淚也不知不覺落了滿臉:“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到這兒來找解藥……往后你怎么辦?”
錢夫人遭受這一場,身子虧損嚴重,仿佛心也死了。好半晌,她才冷笑道:“他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說話間,馬車進了錢府的偏門。
早上出門時,錢夫人要去的巷子從偏門走最近,那時候她趕著給自己解毒,自然是越快越好。回去時也一樣。
而她來回才花了半個時辰,書房中的錢富心里焦灼,得知夫人喝了湯后,一直心不在焉,又不敢問身邊的人。
夫人的娘家可不是吃素的,要是問了,回頭那邊懷疑起來,他很可能得不到這萬貫家財不說,還得去大牢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