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靠近他,他就拿東西砸我,謝東過去啊致不會砸他,但會推開他,所以謝東不給我靠近他。
我們眼睜睜看著孩子嗓子都喊啞了,謝東問我要不要打電話給他爸爸,我那時也很猶豫,我怕他這樣叫下去聲帶撕裂,但我清楚這才只是第一天,現在就放棄了不是我的作風,因此我想冒險做個實驗,謝東聽后說我瘋了,不同意,但我已經決定了。
我不給謝東干預,就這樣朝啊致走去,他看見我后情緒開始出現變化,慌亂地拿起桌上的八寶粥罐子砸我,我沒想到八歲小孩勁能這么大,我沒有躲,表現出很痛的樣子繼續向他慢慢走,一邊走一邊關注他的眼神變化,他依然不敢看我,謝東在一邊很緊張,我能感覺出來。
我越靠近啊致,他越激動,他用所能拿到的全部東西砸向我,我應該先穿一件外套再做這個實驗的,但已經來不及了,我身上被他砸得很疼,他拿起搟面杖的時候我的確退縮了一下,那是我明天早晨準備用來包餃子準備的,搟面杖很重,啊致兩個手拿了起來,我看見他對著我的臉,我可以輕易躲開的,但是我沒有躲,我依然朝他走去,他砸了過來,我聽見了謝東的吼聲,我當時兩眼發花,但依然對謝東做了個手勢不準他干擾。
我非常疼地坐在地上捂著頭,那是從早上起啊致第一次抬眼看我,我在他眼中看見了恐懼和震驚,他也許在想我為什么不躲,我盡量放輕聲音對他說“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產生愧疚的心理,但他的確停止了瘋狂的動作,我想我實驗成功了,他還保有理智,不是完全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那就還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可謝東卻差點要把我罵死,他說那個孩子太恐怖了,讓我天一亮就把他送走,他會要了我的命,我卻不這樣認為,我和謝東發生了爭吵,期間啊致一直呆坐在客廳,我覺得他能聽懂我和謝東爭執的內容,所以不停讓謝東閉嘴,好在謝東也顧及到那個孩子,沒有跟我爭執太長時間。
一直到凌晨兩點,孩子堅持不住了,在沙發上睡著,我和謝東才把他抱回床上安頓好,然后我們把家里所有危險的刀具全部收了起來。
謝東問我為什么堅持要在過年前將他接來,我告訴他,我想讓啊致跟我們一起過年,這樣也許會讓他對這里產生歸屬感,我想讓他盡可能地融入我們的生活,我和謝東說了很多,說我小時候在沈家的生活,說我媽怎么才能在那個亂世中生存下來。
謝東聽了很沉默,我以為他會堅持讓我把孩子送走,但天快亮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對我說如果真的想嘗試,我們就不能把他當病人對待,我們得把他當家人,既然原來那些厲害的專家都治愈不了他,我們就應該換個思路。
我沒想到謝東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謝東答應留下他,不管是為了沈家當初對我們的恩情,還是出于同情,但他有個條件,不準我再拿自己的安全做危險的實驗,我答應了。
1999年1月16日星期二雪
我頭上腫了一個很難看的包,有點像獨角獸,我想我的樣子一定挺滑稽的,因為今天啊致偷偷盯我看了好幾眼,我帶著他包餃子,告訴他今天過年,我們中午要吃餃子,可是他似乎有點害怕那個搟面杖,我就干脆不用搟面杖了,我用面粉捏了個小兔子送給他,告訴他今年是兔年,他沒有接,但眼睛一直盯著小面兔。
我趁他不注意把面粉沾在他臉上,他似乎被我嚇了一跳,跑進了房間。
我們依然沒有聽見他說過話,但他對謝東會稍微好些,吃過餃子謝東請他幫忙去院子鏟雪,還指著我說我頭上頂著牛角,怕我出去鏟雪會嚇到鄰居。
啊致回頭盯我看了眼跟著謝東走了,下午的時候謝東就帶著他把院子里外的積雪都鏟了,我發現啊致做事很認真,不像一般小孩那么調皮,他真的是在幫謝東的忙,謝東不會吝嗇自己贊美,夸他厲害,他從前就對我說過小孩是需要激勵的,我想謝東以后一定會是個好父親,如果啊致后面的情況有所好轉,我會考慮和謝東有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他們還用鏟到一起的雪堆了個和啊致差不多高的雪人,我拿了相機出去說要給他們拍照,啊致看見我加入他們后,沉默地進屋了,我感到十分挫敗,他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1999年1月18日星期四陰
在我頭上的包消腫后,我們帶啊致出了門,今天去了好幾個地方,帶著啊致去了楊老師家拜年,又去街上買了一些東西,還帶他買了一套新衣服,店員說啊致長得真帥,像童裝小模特,但啊致卻有些不喜歡那個店員,一直躲在謝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