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傾來到咖啡廳的時候,阮初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很好找,她對著筆記本抬眸掃了趙傾一眼,趙傾走到她的對面落坐,平淡地問她“找我什么事”
阮初默不作聲地打量了他一番,趙傾穿著熨燙妥帖的淺紋襯衫,雖然第一次開庭失利了,但似乎在這個男人身上永遠看不到慌張的一面。
阮初從隨手攜帶的包里拿出一份資料往趙傾面前一扔,趙傾瞥了眼問她“什么東西”
阮初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篤定的淡笑“能讓你翻盤的東西,這份東西不僅能讓你脫身,如果你愿意,還可以反過來告他們,但有一個前提,辯護律師必須是我,我的證人欠我個人情,如果是別人他不會出面。”
趙傾漆黑的眼眸緩緩垂下,打開面前的文件。
咖啡店的對面,唐楚楚就這樣立在街角,一路走來她早已筋疲力盡,午后耀眼的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晶瑩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她真的好不容易才能獨自走到這里。
望著咖啡店里的兩人,呼吸像被人扼住,胸口彌漫著陣陣痙攣,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用來這一趟。
但冥冥之中有個意念牽引著她,仿佛她只有來這看上一眼才能安心地離開他,在來的這一路上,她的內心有過無數次的掙扎,這些天,她不止一次暗示過趙傾,可趙傾始終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回應。
于是他的那些溫柔,仔細,耐心,陪伴,照顧,讓唐楚楚越來越迷惘。
她已經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奮不顧身,面對兩人的關系,她小心試探,他步步為營,誰也無法向前再邁一步。
人吶,真是一個復雜的生物,我們總是對生活,對別人充滿期待,可往往一旦產生期待便會進入無休止的折磨。
趙傾似乎是抬頭問了句阮初什么,阮初干脆搬著椅子坐到了他的旁邊,和他看著同一份文件,這一幕是那么和諧又那么溫暖,阮初臉上溫柔的笑意像把利刃刺向唐楚楚的心臟。
她終于感覺有些累了,一下子靠在身后的墻上,有人路過問了句“你沒事吧”
唐楚楚紅著眼眶搖了搖頭,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見來電顯示是楊帥的名字,她放下手機沒有接,卻在電話鈴聲快結束時,她突然接通了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
楊帥和煦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這幾天怎么樣啊去醫院復查過了嗎”
唐楚楚抬頭看著阮初不知道說到什么好笑的,狠狠拍了下趙傾的膀子,一切都那么自然,趙傾跟著笑了笑。
唐楚楚握著手機的指節忽然越收越緊對楊帥說“你現在有空嗎”
在去找唐楚楚的路上,楊帥的心是提著的,剛才和楚楚的通話,短短幾句,他甚至能聽見她哽咽的聲音。
唐楚楚似乎不太喜歡麻煩外人,這點從她住院到出院就能看出來,她總是有意無意拒絕他的好意,這次能突然對他開口,恐怕是遇上事了,所以楊帥車速開得飛快。
直到看見唐楚楚就那樣沉寂地坐在公交站臺時,他提著的心才總算落地。
唐楚楚最終沒有等趙傾,她已經不知道等來的會是什么她只是在臨出門前留了一張字條給他:我走了,謝謝你。
沒有多余的文字甚至標點符號,家門鑰匙壓在紙條上,她離開了那間公寓。
唐楚楚的身邊放著一副拐杖和一個背包,神情凝滯,風吹散了樹上的落葉,有片葉子晃晃悠悠落在了她的腿上,可她完全不自知,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一樣,失去了感知。
直到她的面前壓下一道陰影遮住了光線,唐楚楚才機械地抬起頭,她和楊帥都微愣了幾秒,彼此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楊帥很驚訝唐楚楚竟然可以自己杵著拐杖背著大包出行了,他還記得幾周前她脆弱得像紙片一樣。
而唐楚楚也很訝異楊帥把那很潮的頭發剪了,一頭簡單的短碎,普通的黑色t恤和休閑褲,就連那輛很拉風的保時捷也換成了沉穩的路虎。
唐楚楚望了眼對他說“你換車了”
楊帥笑著把她的背包甩到肩上“你不是說我之前那個車坐著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