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人多商買,其勢然也。”多商人的原因跟山西差不多,地狹人稠。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
徽商中多巨富,更多的卻是那些自幼擔起重擔、行走四方的普通小商販。
徽州人挑著擔子,翻越崇山峻嶺,經六七十里徽杭古道走到杭州,再沿運河、長江闖天下。
他們一共闖出了四大門派,分別經營木材、茶葉、食鹽、當鋪等生意。
徽州山多樹林子多,他們先賣自己家木材,生意做大后又將四川、貴州、江西、湖南的木材走長江運到江南發賣,又把福建的木材走海路運到蘇浙皖賣,做中間商賺差價。
茶葉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茶號就是茶葉加工廠;茶行是批發商,茶莊是零售商;茶棧算金融機構,主要給大商號發放貸款、介紹生意,收取手續費賺錢。
徽商把茶葉整個產業鏈上下游都吃完了。萬歷十五年時就能年售350萬公斤茶葉。將來到清代時達到鼎峰,乾隆年光在北京就有上千家茶莊,從大城到小鎮,徽商幾乎壟斷了茶葉生意,賣松蘿、六方、毛峰、烘青、炒青、花茶各色茶葉。
著名的祁門紅茶暫時沒有,看短毛大統領啥時候有空發明吧。
位于黃山旁邊的宏村,就是茶商們修起來的村莊。村里首富那套房花了60萬兩白銀,不過那哥們是鹽商。說明搞食鹽才是最霸氣的產業。
鹽可以說是古代利潤最高的行業之一。鹽商這個行當,是晉商發家的第一桶金。
明朝有九邊,山西人靠邊吃邊,專給邊軍調物資拿鹽引作為回報。因為占地利優勢,徽商一開始時競爭不過晉商。
弘治年間,鹽法改革,允許8個總商買走所有鹽引,再轉賣給其他二批商。徽商當時有兩大優勢,一是在朝里做官的多,有靠山;二是兩淮鹽場離的近,于是徽商開始在鹽業一行反超晉商。
當時兩淮鹽場一年出140萬引的鹽,差不多價值1200萬兩白銀。利潤豐厚。
徽商們把握住鹽這一經濟命脈,趁著明中后期工商業發展的東風,又進軍棉布、典當、糧食、茶葉、文房四寶等生意,逐步做大做強。
徽商可以說是成于鹽也敗于鹽。他們太有錢了,沒辦法低調,“樂捐”之類的敲竹杠就難免了。
跟鹽業相關的各地官員也要時常孝敬,官衙里買根牙簽都要找鹽商報銷,買個擦屁股紙也要報一千兩銀子。短短的百十來年,鹽商們共“樂捐”3000多萬兩銀子。乾隆下江南的開銷大部分是鹽商所出;嘉靖年間白蓮教起義兩淮鹽商被捐輸了七百萬兩。
道光鹽法改革,徽州鹽商的壟斷經營權被取消,原來官商一體的包銷制被打破。再也不能從鹽業中獲取暴利。
態平天國時期又是最后一個暴擊,徽商虧損了三千多萬兩白銀。曾剃頭的軍紀就不用說了,“皖南及江寧各省,市人肉以相食,或數十里野無耕種,村無炊煙。”
就連本地的祁門紅茶,也因為干不過攪屎棍在阿三那邊搞的紅茶,也完了。徽商可以說是一次性衰落下來的,此后再沒恢復元氣。
相對來說,晉商還挺能扛,一直活到最后才被時代的浪潮掀翻。
再回過頭繼續說當鋪,這買賣能掙錢,徽商做的也大,觸角遍及全國。
“今徽商開當,遍于江北”;在江南,常州府“質庫擁資孳息,大半徽商”;又浙江平湖縣,“新安富人,挾資權子母盤踞其中,至數十家。”
在北京的徽商汪箕,“家資數百萬,典鋪數十處。”;徽州典商汪彥,資本數十萬,“大小伙計都有百十余人”;汪保通,治典于上海,當鋪規模極大,設分當,“里中富人無出其右者”;湖廣“汪朝奉開當于襄陽”;汪可欽“伯兄以高資行質于粵;許某治典江浙各地,資本數年百萬,“質物之肆四十余所”,管事及克廝役不下2000人;又有“吳老典”治典揚州,“家有十典,江北之富未出有其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