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想過,如果阿俏離開的時候帶著長枝一起走,是不是會更好。”他艱難地說,“當她真正離開的時候,就算是我都松了一口氣。”
“我們對不起那孩子。”
他說“很抱歉,雖然你來了,但那孩子應該找不到了,倘若她還活在世上,那也不可能是在蓮山鎮中。”但更多的可能是,她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連尸骨都沒有找到。
“不,不是你們的問題。”歌利亞喃喃自語說,“你們已經很好了,做到了能夠做的一切。”
“是、是我們的問題。”他想,是英雄的問題,是警察的問題,是社會制度的問題,是將罪惡加在孩童加在受害者身上的,社會中的大多數的問題。
他深深地低下頭說“謝謝。”歌利亞眼中的最后一絲迷茫消失了,他就像是經過打磨的,鋒利的武、士刀,在經過了漫長的藏品生涯后,再一次被從刀鞘中拔、出來,刀鋒上的光亮得逼人,不再迷茫的靈魂中迸濺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長枝一定還活在世界上的某處。”他堅定地說,“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
歌利亞回到了英雄事務所,等他進事務所時,就發現自己的辦公室座位被鳩占鵲巢啦。
太宰治坐在他的椅子上,筆挺的電腦椅椅背作出了調整,現在看來宛若一張躺椅,而他的腳就更過分了,幾乎要翹上天。
明明上次見面時,他還因從太宰身上感受到了惡的特質,而非常非常不愉快,對他也抱有輕微的敵意,但這次就不同了,歌利亞非常地平靜,他看太宰的眼神,跟看任何一名公民,任何一人沒什么不同,甚至對他還抱有一定的歉意。
“喲,歌利亞君。”他的稱呼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從歌利亞先生變成了歌利亞君,可惜除了兩位當事人,沒有人意識到這點變化。
太宰的姿勢很奇怪,他半躺在椅子上,脖子越過椅背,頭微微向后仰,就以仰面的姿勢看向歌利亞,堆砌在他額頭上的,蓬松而柔軟的劉海一起倒垂下來,夾在狹長與圓潤之間的眼睛睜大了,好像能透過歌利亞的外表看清楚他的本質。
“嗯,挺不錯的嘛歌利亞君。”他發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嘆,“你稍微變得有點有趣了。”他換了個措辭說,“不、不對,應該說有點英雄的樣子了。”
好吧,就連歌利亞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但獲得了心靈的和平之后他便想到太宰治被霍克斯夸獎過的才智,抽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說“太宰君有什么發現嗎”
“發現,當然是有的。”太宰說,“在調查正義之矛的過程中,我發現了很多很有趣的事,但不知道歌利亞君你愿不愿意聽了。”與其說他話中充滿了惡意,不如說太宰是抱著看西洋景、看有趣話劇的心情來歌利亞這個人。
但他的話,確實已經很接近觸怒人的邊界線,畢竟從先前歌利亞的表現來看,真一是他的朋友,是他崇拜的對象之一。
歌利亞先沒有說話,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詢問道“長枝,我是說枝俏子,她還在茶屋嗎”
“當然。”太宰倒仰著他的腦袋,“還在茶屋哦,而且是從小就被送進去,一步一步培養成人的完美的藝伎,”他輕飄飄地說著戳人心窩子的話,“枝俏子的話,是現代少有的賣身的藝伎,我想想看,只要去茶屋多坐坐,老板娘應該就會暗示客人其中的彎彎繞了吧。”
他伸出右手,開始數著手指頭計算,顯然帶著少年人故意扮嫩的嫌疑“一次、兩次、三次哎,才沒認識多久,我竟然就去茶屋四次了,真是的,前段時間拿到的稿費竟然全部投進歌舞伎町的無底洞中了,要是小莊編輯知道的話,我一定會被冷酷無情地按在家里,接受他全天24小時的看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