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1000,歌舞伎町。
歌利亞在三棵垂楊柳外徘徊。據說百年前的吉原門口,也種了幾棵垂楊柳,在中國古典文學的寓意中,柳樹有送別之意,而柳的諧音則為“留”,種在這里,則是希望客人流連忘返,可再回歸。
從太宰一連串的模糊的話語中,他勉強懂了對方的意思,什么上回喝酒的地方,若非必要,霍克斯先生根本不喝酒,他出入酒吧的頻率甚至還沒有太宰這十五歲的少年來得多,講通兩人心知肚明的假話無非就是讓他留下,說有秘密告知。
但歌舞伎町,且別說是酒吧了,就算是走在人跡罕至的街道上,他都覺得盯梢的視線無處不在,那些淫惡的、畏懼的、試探的眼神讓他充滿了厭惡。
想要在歌舞伎町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并不是容易的事,最后他選擇了極速之星死亡的地方垂楊柳后的長坂坡放眼望去,四下無人,空空蕩蕩。
也不知道太宰跟枝俏子談了什么天說了什么地,兩個小時后才從茶屋里出來,歌利亞吹了足足兩個小時的西北風。
太宰治合上茶屋的大門,以歌利亞所在角度,恰好可以看見他笑著跟枝俏子打招呼的模樣,腳尖一點一點,并不穩重,而枝俏子,她面上則帶發自內心的笑容。
枝俏子說“要再來啊,太宰老師。”
太宰治輕笑聲說“回見。”
他到底沒說是否再來。
他發現了站在長坂坡上的男人,故作驚訝道“歌利亞君,你怎么站在這。”他說,“我還以為你會找個小酒館進去喝兩杯酒,歌舞伎町是沒錯,但這里的酒卻一等一的好,我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喝過純正的螺絲釘子啦。”他說,“歌利亞君喜歡喝什么,不會是日本酒吧,像你這樣古板的男人,除了獺祭之外還會喝什么,三得利嗎”
歌利亞苦笑“太宰老師,請不要打趣我。”他說,“有什么發現嗎,太宰老師”
太宰治走在他前面,只留給歌利亞過分瀟灑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勢很奇妙,常人都是腳掌先著地,但太宰,他或許有成為芭蕾舞演員的素質,當他心情歡快時,最先著地的永遠是腳尖。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那些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枝俏子醬的。”他說,“假定,社會上確實存在一個罪惡的組織,他們誘拐敵人的孩子,將他們當作工具一樣地訓練培養,那么究竟是什么方式才能讓孩子們死心塌地地跟著,或者說是從來不敢反抗”
“考慮到現代社會各種個性層出不窮,我猜測,讓他們戰戰兢兢不敢輕舉妄動的,應該是某種個性。”太宰回頭,調皮地眨巴眼睛,“首先,這種個性應該具有監聽監視的功能。”
“茶屋是進行秘密會談的好地方,某些房間一切電子信號都是隔絕的,往來的客人會自帶信號隔絕儀器,用手機或者監控攝像頭傳遞信息,完全不可能,而老板娘他們的眼目,也并非無處不在,總有放松警惕的時候。”
“所以”歌利亞謹慎提問。
“所以,枝俏子醬身上一定有個性的烙印。”太宰治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兒。
他又接著開始訴說“經過仔細觀察,我大概可以確定烙印是樹葉。”
“什么”歌利亞一時沒搞懂。
“調動你的視覺,歌利亞君。”他說,“枝俏子的樹葉發簪,老板娘和服下擺刺繡的蒼翠樹葉,還有茶屋招牌上的一點綠。”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明個性的烙印就是樹葉吧。”歌利亞說,“可能只是巧合,可能樹葉只是罪惡組織的標志。”
“嘛,一般情況下,是這樣沒錯。”太宰腳步猛地一頓,他靈巧地轉了個圈,當歌利亞意識到的時候,太宰與他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
歌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