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應該的。”津島議員冷硬地打斷了,“他長那副模樣,又被取了修治的名字,怎么能不優秀。”話中飽含巨大的失望,“在他這年紀早就覺醒異能力了。”他隱去了某人的姓名,就好像不愿意說似的。
管家不說話了。
津島議員說“到這時代,覺醒異能力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大阪神治家好像也有覺醒的青年,那人我見過,是個不錯的英才,現在又有了能力,簡直是如虎添翼。”老管家侍奉津島家幾代人,對他們家的歷史與追求很了解,有些話議員就直接說了,“官方說異能力是隨機的,但異能力者的血脈延續下去后,家族中出現能人的比例會大大提高,能力也都大同小異,出自同源,那家伙的能力是我家最優秀的,如果不是逃跑了”話到這又戛然而止,津島議員知道自己是在發牢騷,他每次回家都要跟老管家抱怨一通,及時止住話頭后又說,“修治跟他一模一樣,應當是能覺醒很不錯的異能力。”
老管家先說“是”,后又慢悠悠補充一句,“異能力的覺醒時間向來不確定,契機也多種多樣,小少爺只是沒到時候,老爺不用太著急。”
“不。”津島議員忽然打斷管家的話,他說,“沒有時間了。”他臉陰得可以滴出水來,瞳孔漆黑,像是宇宙里的黑洞,把一切光、聲、英全吸進去了,某一瞬間,老管家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刻骨的仇恨與嫉妒。
“那個混蛋,要回來了。”
津島修治的老師很多,文化課的老師多畢業于名牌高校,課堂內容很深,也虧他能夠理解。他挺喜歡國文,讀的書也多,有各個國家的,日本的、俄國的、法國的、中國的,都會看,津島議員似乎不大滿意他對文學的興趣,幾次看他泡在書房里都會神色微妙,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樣。
[父親看兒子的眼神,是這樣的嗎]有的時候津島修治會仔細品品,[他的眼神近乎于痛恨,好像透過我看見了別的人。]
上午的課早就結束,阿重說父親回來了,但直到現在,津島修治都沒有被叫過去談話,他也不是很急,慢吞吞拖著步子走進一房間,社會學科的老師已經在等他了。
社會學老師跟其他幾名教師又不一樣,是個老頭,津島議員當年也也聽過他的課,只見他慢吞吞把教案放在桌上,也不打開,張口便講解異能力的由來“異能力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沒人知道,但在飛鳥時代后就有記載了,平安時代的紫式部是相當優秀的異能力者,保護天皇的安危,多次救皇家人于水火之中。”
他喝了口茶“武家時代也差不多,異能力者很容易在戰場上立功,他們中有許多人都被封了食邑,成為了大名,現在保有歷史達到百年以上,傳承未斷的家族,基本上都是異能力者的后代,從很多年前開始就享有特權,用武力換取金錢,建立自己的家族。”他看著津島修治說,“津島的發家史也跟異能力有關。”
津島修治開口說話,他跟老師的交流較為平等,“我聽說異能力是隨機覺醒的。”他說,“如果說,一開始是以異能力發家,后續子孫卻不擁有相同的本領,他們很快就會泯滅在歷史中。”
“你說的很對。”社會學老師說,“大部分的家族都泯滅了,比方說舊華族還有些武家,但還有一部分存活著。”他說,“而且異能力隨機覺醒是戰后提出的新論調,因為這一代人中的異能力者基本都沒有血緣關系,就好像上帝隨意從人中拽出幾個,賦予他們異能一樣。”
“不過,從長遠歷史的角度來說,異能力覺醒是有遺傳性的。”他說,“就以津島家為例,每過幾代就會有能力者出現,”他又避重就輕說,“聽聞高野山還有將異能轉讓給血親的秘法,由此觀之,異能力與血脈有聯系。”
“但就我知道的,父親還有再往上兩代的長輩都沒有覺醒異能力。”津島修治說,“如果說四代都沒有覺醒異能力,所謂的血緣聯系就要再打折扣。”他冷漠地說,“父親似乎一直堅信我會覺醒異能力。”
[太盲目了。]
老師卻意味深長地說“這你得去問他。”
一番閑聊過后,他終于打開了文件“我們開始上課吧。”
“啪”
津島議員把筆拍在桌上。木桌面不是很寬,卻很長,他跪坐在墊子上,左手邊是書,而右手堆滿了文件,身子正前方攤開幾本本子,更遠一點兒則是臺與傳統和風格格不入的筆記本電腦。
他本應伏案工作,腦子卻被一些情緒給擾亂了,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津島修治、津島修治、津島修治、津島修治]
他在心中苦大仇深地惦念著。
有的時候,日本人會給自己的孩子取與長輩相同的名字,這種情況不常見,但每次都是出于某種美好的期待,比方說希望孩子能同長輩一樣做出一番事業,又或者僅僅是因為孩子與長輩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