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在想,人活著有什么意義,死了又有什么意義,活在世界上本來就是很艱難的事情,從這點來看所有還在活動的堅持著的人都是值得佩服的,但是死他又暫時不太能,有那么多人說愛著他,人想要死去必須沒有人跟他說“你能活下去”才行,津島修治是這樣想的。
他活在大宅里,對誰都要露出笑臉,嘲諷的話在腸子里轉了好幾圈,卻不知道對誰說出來,仆人都躲開他,覺得他是災厄的化身,剩下在他身邊的人又說愛他,以前還能對教授講些無關緊要的嘲諷事,對管家露出死人樣的臉,現在就連他們也不在了。
他活得很壓抑。
據說有很多人愛他,但他一點兒都不愉快。
“砰砰砰”
“砰砰砰”
有人在敲門。
他聽見了挺耳熟的聲音,具體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里面有人嗎我有點著急。”
津島修治把惡心的東西沖下去,回頭又擺出一副波瀾不驚卻帶點兒笑的臉應“馬上。”
他打開門,卻發現屋外一個人都沒有。
惠子小姐相當不喜歡太宰治。
眼前這男人,據說是有真材實料的,但你只要看他沒骨頭窩在靠背椅里的模樣,就不得不產生疑問明明是小白臉似的男人,真的能幫我解決問題嗎
偏生他還十分浪蕩,穿和服的女服務員用托盤裝了飲品上來,他還恨不得抓著人家的手撒嬌“這是我喝過最美味的咖啡,橘醬調配的時候是有什么秘方嗎”
青森這種鄉下地方,就算是年輕女孩兒都很羞澀,然而在短短幾天之內,太宰治就把咖啡館的橘小姐惹毛了,對方直接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說“并沒有,只是普通咖啡機磨出來的咖啡而已。”橘小姐的表情有點恐怖,“請不要打擾我工作太宰先生,以及在喝完這杯之后,麻煩你把前幾天賒賬的錢補上,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太宰先生,不要把自己當作半大少年扮嫩。”她留下最后的穿心一擊,“你一點都不可愛。”
[賒賬這個年代開玩笑的吧]惠子把不信任寫在臉上,看向太宰治的眼神十分驚恐,手已經下意識摸在兜內的手機上,隨時就要把它掏出來撥打警察電話。
她認為自己很有可能受到了欺詐。
“等等等等。”太宰治伸出手向下壓,作安撫狀說,“稍微信任我一點吧惠子醬,之前就說過了,我可不是什么騙子,你讓我查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請叫我惠子小姐。”她一臉麻木地說。
[水落石出開什么玩笑,你才調查了幾天,完整的兩天四十八小時有嗎現在告訴我你什么都知道了反而更加可疑吧而且惠子醬是什么稱呼,嘔。]她已經在心里吐槽了個底朝天。
“不過,最后還要求證一件事。”太宰治說,“惠子醬的母親這幾天都臥病在床對吧。”他說,“能讓我稍微探望下那位女士嗎”
“我回來了,媽媽。”惠子關上門,手在玄關的墻上摸索一陣,打開燈。
門內傳來三兩聲輕微的回應,耳朵再好的人也聽不清她說了什么,惠子小姐的母親,姑且稱之為華女士吧,她現在的身體非常不好,連大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有找醫生檢查嗎”太宰治問。
“檢查了,并沒有找到具體原因,只說是抵抗力下降引起了一些換季特有的并發癥。”惠子說,“他講很有可能是母親悲傷過度導致的,人在經歷了劇烈的精神波動后經常會這樣。”
太宰治不置可否。
“媽媽,我帶朋友回來了。”惠子盡量避重就輕說,“他要來看望一下您。”說完之后又小聲對太宰道,“你小心一點不要嚇到媽媽。”她講,“醫生說她神經受壓迫,視力在短時間內下降不少,當然理論上只要度過這段時間把身體養好就是可恢復的。”
“她可能看不太清你的樣子。”
“明白了。”太宰揮揮手說,“放心吧,惠子醬。”
“都說要叫我惠子小姐。”她幾乎是有點無力地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