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跟大學所學的內容有關。”她講,“在津島家打工之后也攢了點錢,更不要說那老混球還給我們在東京留了房產,雖然嘴上罵著混蛋混蛋說我憎恨他,留下來的東西還是要用的,否則我就不成了絕世大笨蛋了。”她努努嘴說,“誰要在青森這種鄉下地方呆著啊,而且他們異能里來異能力去的,煩死了,我才不要跟著搞下去。”
“反正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沒有異能力的,有的才是少數,我要帶著媽媽去東京過自己的日子,什么古老的日式宅院啊、異能力啊、男女之間的糾葛啊,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要向前走了。
“不過,反正看你像個挺不錯的人,記得幫幫小少爺。”她說,“他挺慘的,是我即使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很討厭他們家的人,都覺得慘的那種慘。”
“如果可以的話,幫他一把吧。”她說,“這已經是我作為熟悉的陌生人,發散出的最大善意了。”
“那一家子,阿重、夫人還有老爺,都是偏執狂。”
[偏執到了幾乎變態的地步。]
惠子覺得,自己母親也是有點偏執的,要不然就不會十年如一日地等待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又發自內心地默默憎恨靜水小姐。她或許繼承了母親的偏執,但穩固的三觀讓她無法對靜水小姐有什么想法,所以只能去恨父親了。
但一想到那家里的人,每個人都比她的母親更加執拗,惠子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太慘了。]她眼中飽含對津島修治的憐憫。
[真的,太慘了。]
津島原右衛門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跟“他”的重逢是這樣的。
他夢中出現過不少場景,很少是他牽著覺醒異能力的兒子,面帶驕傲之色,而對面的男人臉上只有憐憫與嘲弄,讓他看上去像敗者。
更多時候,夢境里的自己都是匍匐在地上,他像神佛一樣,站在云端,居高臨下地俯視。
[他俯視我,像是在看陷于塵埃的螻蟻。]
津島修治,姑且稱為太宰治吧,已經長成青年的男人如此自稱,他好像不大喜歡原來的名字,這讓津島原右衛門更加氣憤了。
[那是父親準備的名字,因為對你滿懷期待,才叫做修治。]兩鼻孔里幾乎噴出白色的氣,像是頭憤怒的公牛,尾巴上下擺動,蹄子踢踏著,恨不得踹上太宰治的胸口。[我甚至給兒子取了與你一樣的名字]
“好久不見,原右衛門先生。”他像紳士一樣假惺惺地問候,“你過得好嗎我們應該快十年沒有見過了,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家里也是一樣。”
[又是原右衛門先生。]津島更生氣了,[從小時候開始,就連兄長都不大肯喊,被問到的時候還敢露出困擾的表情說“我不太適應叫您那個”,不太適應我做你兄長,是件讓你感到勉強,讓你覺得丟臉的事情嗎]
妒火中燒。
“你為什么回來了”他聽見自己硬邦邦地詢問。
“嗯,原因有很多。”太宰治摩挲下巴,“能告訴你的部分應該是,太久沒有回到家,來一場追尋故鄉之旅之類的,這也確實是我回來的原因,信件上已經說了,不過今天來只是因為有位朋友拜托我代替他看半天小少爺。”
“從血緣關系來說,他是我的小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