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漱石甚至能猜到,被質問時太宰治會說什么話。
“我不行的。”他會說,“我不應該是救助他的人。”
[我不配成為那個人。]
“我也不會提前伸出援手,每個叫做津島修治的人都應該承受不幸。”
想想太宰治可能說出來的話,夏目漱石就氣的胡子倒豎,恨不得用文明杖敲擊他的腦袋。
“反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走。”他說,“別管太宰了,你幫他查明真相,他幫你保護半天小孩,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到最后,說不定你就找到答案了。”
福澤諭吉先后拜訪了一些地方,位于青森北部的高倉家,他們家的人據說搬到東京了,本家只有老人。
阿重家是開日式旅館的,不過因經營不善,旅館賣給他人了,但她也曾經過了段小姐的生活。
惠子家是最后一個地方,她家在市區內,是棟一戶建,到時搬家公司的車輛停在家門口,身穿工裝服的工作人員正在往車后備箱搬大型家具。
她把頭發剪短了,長發下秀美的臉在另種發型的襯托下很顯英氣,福澤諭吉不會刻意關注女性,在他眼中女人與男人是一樣的,但他有正常的審美。女性的劉海被剪短了,眉毛露出來,即便用眉筆勾勒幾下也能看出她上挑的眉峰,她的眉又濃又細又鋒利,像把出鞘的寶劍,可斬斷一切迷思。
看見走近的福澤諭吉,她高高挑起眉,年輕女性的精神與先前不同了,她好像忽然把身體里那些頹廢、自暴自棄、迷惘以及消極的憎恨全部剔除了,只剩下鮮活的生命力。
“進來吧。”她把福澤諭吉帶進家里,似乎猜到了他的來意,“我在他家見過你一次。”惠子說,“你跟在小少爺后面,是新來的保鏢嗎”
“是。”
“那來找我有什么事,莫非你想當業余偵探,把那些事都查清楚了”
福澤諭吉沉默點頭。
惠子嗤笑一聲“你老是說,是不是太宰搔你這么做的,那個混蛋,我早就應該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知道他就是想找人替他干活,自己什么都不想做。”話這么說,眼中卻沒有什么不愉快的色彩,相反,福澤諭吉恰恰認為是太宰治做了什么,說不定已經還他清明的真相,惠子才會變得如此不同。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訴你也無所謂。”她講,“反正我也不會呆在這里了,就當最后做個好事。”
她先提到了母親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太宰也不肯告訴我具體原理,神神秘秘的,只說她中了別人的異能力,所以身體異常,現代醫療手段解決不了那個,但是他幫忙解決了。”她講,“說是魂魄上的原因,真搞笑,原來人真的有靈魂嗎”
[魂魄、夜叉。]他把自己從太宰那里得到的資料,連同在高倉家附近得到的證詞聯系在一起,心里一片明亮。
后來兩人又聊了會兒天,惠子的話匣子完全打開了,曾經纏繞在她身上的枷鎖,像是憎恨啊、擔憂啊、畏縮不前的踟躕啊,忽然就不見了,她告訴福澤諭吉“沒什么事情了吧如果還有事情要問我,得三天內來找我,之后我就要搬到東京去了。”
“太宰說三天之內會告訴我事情的全貌,以完成我對他的委托。”
“去東京”福澤諭吉坐得八風不動,剪短頭發的惠子西洋式地聳肩,她穿牛仔褲還有牛仔外套,英俊而現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