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很愛我。”津島修治說,“她一點兒都不憎恨我。”太宰治的音樂忽然變得輕柔,似乎在鼓舞他接著往下說,“阿重好像也很愛我,但跟母親有點兒不同。”
“那個男人就不用說了,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他說,“但同時老師對我不錯,澤川管家也是個很好的人,他會背著其他人給我塞蟹棒,據說在正常人家,爺爺都會這么對孫子。”
“你說怎么辦,這群人互相殺了起來。”津島修治的眉眼不再冷淡,他笑了起來,那笑容有點兒詭譎,讓人看了想打冷顫,“母親先用他的異能力殺了教授與澤川管家,她的能力是夜叉,反正你知道,第一個被做成夜叉的是阿重,第二個是惠子的媽媽。”
“母親很小時候跟我說過她的異能力,她以為我肯定記不得了,只有懷揣強烈嫉妒心的女人的靈魂才能成為夜叉。”
“殺人的原因我也知道,母親覺得自己要死了,希望死前能讓我覺醒異能力,父親肯定跟她說了什么,搞不好我還在自欺欺人的父親也猜到了兇手,所以才一言不發。”
“其實就算阿重不動手,母親也快要死了。”他話鋒一轉,又揭露了新的真相,“她只要化作一次夜叉,身體就會變得更差,所以她寧愿鋌而走險把其他人變成夜叉,但那對母親也有傷害,如果阿重不動手,最多只能活三天。”
“阿重的異能力也對我用過,其實不是治愈,只是消除小范圍內的傷口,她用刀劃破了母親的脖子,又把傷口消除了,屋子里有點血味,銀狼先生能聞出來。”
一曲終了。
“那你是想干什么。”太宰治背對津島修治,后者只能看見他向陽的修長的身影,“是想跟我顯示你的聰慧與通透嗎”
“不。”津島修治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廢無用功了。”他說,“我早就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銀狼先生幫不了我,我也不需要幫助。”
“所以不管你想干什么,別再把其他人拉下來,都是沒意義的。”
后院傳來了悠揚的小提琴聲。
[是誰在彈奏]阿重的腳步輕緩,[肯定不是修治君吧,修治君喜歡鋼琴啊,而且練了那么多年,我還沒有聽說過他會啦小提琴哩。]
[但不管是誰演奏的,真的很好,即便是再不喜歡古典音樂的人,都會因此而喜愛上這門高雅的藝術吧]她咧開嘴唇,比櫻桃更小的口擦得血紅,像是夜叉痛飲他人的血。[我真感謝演奏的人啊,最好能演奏得長一點,再長一點。]
[直到原右衛門先生離開為止。]
門是開著的。
原右衛門先生背對她。
刀刃閃寒光,切入的角度同切入善壬教授脖頸的角度一模一樣,倘若說有什么區別,只是她那時化身夜叉,渾渾噩噩,后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而殺死原右衛門先生,則是出于本身的意志。
[你愛過修治君嗎,原右衛門先生]
[好恨啊為什么要讓我照顧修治君,為什么要買下我,夫人已經在了還把我留在身邊,異能力有那么好嗎,讓我去照顧夫人的孩子你究竟在想什么,無數個日夜我想要殺死他,就跟我想要殺死你一樣。]
[我舍不得你原右衛門先生,我甚至是很愛你,但我真的好恨我好嫉妒夫人我好憎恨你我又好愛修治君,你怎么能那樣對我你又怎么能那樣對他,無論是為了誰,我都要殺死你跟夫人。]
她的思想實在是太駁雜,心中的情感又不容易辨析,夜叉幾乎是從背后環繞著她,在落刀的瞬間,阿重妒火中燒,卻又不能切實分辨清楚,自究竟在恨什么在嫉妒什么。
她更在意的到底是自己作為情婦,日日出現在正牌夫人身邊
還是津島原右衛門視她為無物
是被安排去照顧了夫人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