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對黑澤明更好奇了,不只是奇怪的黑手黨人,小圓眼鏡都覺得他會喜歡對方,原因是什么。同時,他心底還怪不服氣的,你們怎么知道我喜歡哪種,我這么好看透嗎
“中也想要看他的影片”小圓眼鏡開始自說自話了,“網上肯定能找到,但橫濱的信號實在太差了,除非你來我這里看,但時間又太長,我可沒時間管理孩子。”
“碟片的話都是古早以前的,想要找到合適的放映機就跟找放黑膠唱片的留聲機一樣難。”他說,“啊,有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國立電影資料館今年還修復了影子武士的原片,畫質比以前清晰多了,你要想看的話,就去那里看吧。”他撕下一張白紙,刷刷刷寫,“吶,地址。”
東京都中央區京橋376
中原中也不屑地想[開什么玩笑,為了看老電影跑到東京,什么蠢事,我怎么會做]
結果還是來了。
決定存在的事實是,中原中也總是為了些莫須有的堅持,做些自己都知道愚蠢且沒必要的事。
橫濱到東京很簡單,列車行駛二十幾分鐘就到站了,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出橫濱,異能力讓他無所畏懼,但說不對繁華的大都市感到好奇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站在車廂里,透過車窗玻璃門看遠處波光粼粼的大海,他驚訝地發現,東京的海與橫濱的海又是不一樣的。
明明是同樣的海水,卻因為看的位置不同,而顯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風采來。
橫濱的海怎樣它是平靜的,客輪運載著沉甸甸的物資從遠處駛來,一些巨輪保留原始的大煙囪,當他們駛向遠方時,會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蜿蜒的白煙,海鷗繞空中的白帶子盤旋,這里的海忙碌又靜謐。
東京的海又是另一種樣子,他出門很早,以至于太陽尚未升至最高點,在東方斜斜地掛著,初生的太陽缺乏熱度,但光線,總是明亮的。他看燦金色的碎片透射在大海表面,給蔚藍的海鍍上一層光亮的膜,太陽在遠方,大半球體沉在海面之下。
生命、波濤、陽光、與海。
中原中也睜大了眼睛,湛藍色的瞳孔里盛滿大海。
他沒有手機,尋找電影資料館略有難度,照著地圖走,總算在下午找到了矮層建筑物,這里是預約制,沒有預約不能進去,但對擁有異能力的他來說,潛入是小菜一碟,門口看守的保安沒發現他,就讓人遛走了。
進了一樓大門后再也沒有人關注中原中也,穿警服的人手持報紙,坐在木架子前打瞌睡,他們形同虛設。
[黑澤明在哪一層]中原中也分不清路了,他想電影的歷史并不長,總能在書架子上找到對方的作品,哪里想到才走到第二層就看見了黑澤明三個大字。
他先遇上了一堵照片墻,貼了許多黑白照片,有些是彩色的,但太少了,再多看兩眼發現那些人分明是同一個,只是年紀不大相同,大多戴著黑墨鏡與漁夫帽,在片場指點江山。
“這就是黑澤明啊。”他不由說出口。
其實中原中也挺唾棄自己的,只是個黑手黨跟自己說了人名,他竟然就從橫濱專門跑到東京找影片看,從這角度來說他完全輸了,著了對方的道。
“你不認識黑澤明嗎”悅耳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他回頭看見一孩子,比自己稍微高點,打扮就大不相同了,中原中也穿其他人不要的舊衣服,其實不大合身,袖子比胳膊長了一截,漿洗得干凈是一方面,卻總有線頭調皮地跑出來,他人一看就知道,穿這身衣服的孩子并不富裕。
另一人就不同了,他穿小皮鞋,熨燙筆直的襯衫還有西裝外套,整套衣服又新又合身,是定制的,中原中也看他,就覺得心頭一陣不愉快。
[哈,小少爺。]
他其實對有錢人家沒有惡感,中原中也不在乎那些事,但看身后的人,姑且稱為津島修治吧,他就是覺得不喜歡,不愉快。
可能是他的笑容太假,可能是他的聲線太絲滑,可能是他端著的樣子太裝模作樣,也有可能是差幾厘米的身高,他發誓自己很不喜歡身后的同齡人,如果在橫濱貧民窟遇見他,而他又恰巧裝模作樣地挑釁自己,中原中也發誓一定會打斷他的鼻骨。
“你竟然不認識黑澤明嗎小矮子。”津島修治口吐惡言,“那你應該多看兩本書。”
小矮子、多看點書,每句話都精準地踩中中原中也的怒點,他火氣頓生,堪比爆發的火山“你說什么你這個臭小鬼,叫誰小矮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