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回信]太宰治盯最后兩行字,思忖許久,依照本心想一口拒絕,但平靜如死水的人噴發起來往往比熱情的人還要激烈,他與o先生信件交往許久,對方從不逾越,會發來這樣一封信,肯定是做好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的準備。
太宰倒是不畏懼情報戰,不過為了一封信而搬家,也太麻煩了。
他找了幾個借口說服自己,譬如“搬家很累”“你難道不想知道o是怎樣的人”“他現實生活中也很有趣吧”。
更重要的是
難道你,不想見他嗎
他眼神閃爍,眼皮上綴著的睫毛顫抖,太宰的睫毛十分濃密,末端又卷翹,女人盯著他的眼睛看時會因睫毛而產生憐惜之情,可能是母性本能對文弱男性的憐愛。
[我就算答應了也沒什么意義,相反,給予他人虛妄的希望是件很殘酷的事。]心中想著,提筆在紙上寫下截然不同的話語。
不得不說,o君永遠會給我額外的驚喜,看完最后幾行字,即便是我也快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信友之所以是信友,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不曾見面的神秘感,因為沒有見過,就能不把信紙后的作者當成人,而給他套上機器、語音服務的名頭,少了現實生活中的羈絆,人反而會變得坦誠,什么都能說出口。
承認這點很羞恥,但o君在我心中就是幻想中的朋友,八歲以下的孩童可能會希望在現實中同夢想朋友見面,成年人則恰恰相反。
看到這里,織田作之助的嘴角向下垂,他感情不外露,表情波動也少,嘴角下撇是他能擺出最代表“失望”的表情。
讓他想不到的是,下一秒卻峰回路轉。
近日需出差,兩周之內暫不在日本,倘若o先生真想見我,就在29日那晚來橫濱港吧,晚上11點,橫濱港的輪渡碼頭,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見上一面,以滿足你小小的心愿。
[哎]
[d先生的意思是,同意]
完全不明白他的邏輯順序,上一段話分明是拒絕,最后卻給了約定的時間與地點,倘若換人信件,定要被太宰治的反復無常激到頭皮發麻,手指如釘耙樣在腦袋上瘋狂地抓著,只可惜看的不是別人,是織田作之助,他相當包容,遇見古怪的朋友時總表現他“不求甚解”的態度,對太宰的內心活動無探究的念頭,只是他的眼睛,織田作的眼睛像是夏日晚七點,傍晚與黑夜交替的天幕,藍紅漸變色的天被一顆一顆的星星點亮,遂天滿星辰。
[太好了。]他鄭重把信紙折成四方塊,放在最靠近心臟的口袋里。
真是太好了。
11日上午,種田山頭火又找太宰治。
“得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太宰君。”年長者雙手交疊支在桌面上,看太宰的眼神比以往更具有威嚴。
“什么”太宰問,“難不成要幫異能特務科出任務了”推拒的話先行,“如果那樣的話,異能特務科也太會壓榨人了,我分明還是雙手摸瞎的菜鳥,甚至連部門內的其他成員都沒有見齊,就要出任務。”他說,“我可不是特工呀,種田長官。”
種田嘆口氣說“如果有合適的人選,我也絕對不會讓太宰君你去,但這件事,還真只有你可以處理。”說完拉開抽屜,捻起一張票據,放在桌面上。
太宰什么都沒問,笑盈盈等種田說。
“這是幽靈號的入場券。”他言簡意賅說,“我希望太宰君能夠登上這艘船,幫我打聽一些事情,如果有辦法的話,最好將它拍下來帶回。”
“你得先告訴我,你需要什么。”
種田說“你聽說過書嗎”
“書,什么書”太宰說,“我看過很多書,它們應該都不是你所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