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的血浸潤你的身體,讓我的靈魂擁抱你的。”他的嗓音多么古怪啊,衰敗而又透出詭異的生命力,“讓它進入你,讓你體內橫沖直撞的能量形成完整的圓。”
即便是費奧多爾也會產生疑問,原本為了延續生命而上船的人,為何會做出此選擇,但他其實不大在乎答案,因為伊萬是罪人,是要被清掃的,他會賦予對方高貴的死亡。
伊萬直視費奧多爾的眼睛說“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明白這件事,明白生命延續的重要,明白我此時的舉動,明白血緣上幾乎凋零的男人為自己的后代做出的選擇。”他喊了費奧多爾母親的名字,喚他唯一的私生女,“阿杰麗娜,請在地獄等我。”
一把牛排刀,從侍者身上摸出來的牛排刀切斷了伊萬的頸動脈,鮮血嘩啦啦嘩啦啦地涌出,濃重的血腥氣把孩童幼小的身軀蓋滿了,一些血滴濺落在身后人的臉上,俄羅斯的年輕人與中年人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發展,他們的眼睛瞪得像牛,驚呆了。
[讓我的血浸潤你的身體。]
“賜予你高貴的死亡。”費奧多爾的姿態近乎于靜謐,而他身后,人的軀體如塵土一般,崩塌了。
“唔。”太宰治不緊不慢地撕下信紙,走到白蠟燭旁,用火點燃紙張,遂轉向津島修治問,“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津島修治幾乎是以迫切的姿態展示他的發現,他試圖矜持一下,比方說咬次嘴唇,隨后脫口而出的話與稍快的語速卻暴露了他的心思“最先意識到不對,是在摸清船上人的身份時。”津島修治說,“持觀望狀態的人比我想要的還要多,不是說他們無動于衷,而是他們買什么都要思考一段時間,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證明他們相熟的人并沒有參加過幽靈船的拍賣會,目前唯一所知有確切人員名單的竟然只有從俄羅斯開往日本的單次。”他搖搖頭說,“從這一角度來看,幽靈船存在的時間無疑比我們想象得要短暫得多,但為什么包括我,或者說包括所有船上的聰明人,長時間內無法看破事實,原因只有一個。”
“暗示。”
太宰治做口型,而津島修治直接道出語言。
“有人對全體人下了暗示,將幽靈船存在多年的概念植入人的腦海里,想要打破固有觀念需要不少時間,大部分人甚至無法打破。”津島修治說,“因此我們上船前無人察覺到有問題。”
“很好的推斷。”太宰治笑著說,他甚至拍手鼓掌以作鼓勵,“但需要我提醒你嗎,證據,證據在哪里,沒有證據的話,一切都是空談對吧。”
津島修治卻說“我做出的一切推論不都是建立在空談之上嗎”他譏笑道,“書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空談,而能夠獲得它且駕馭住它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是古怪的蘋果愛好者,還是神叨叨的瘋子俄羅斯人”他說,“森醫生還不行,他路數不夠。”
“這真是”太宰搖頭笑笑,“該說是評價高還是評價低”他竟然裝模作樣地鞠躬,“各種意義上,感謝你的高評。”
“我想不清楚原因。”津島修治突然說,“你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嗯”
“我說書,大費周章設置一個局,把我們把很多人都引進來,為你個人的趣味嗎,好像不是,可以告訴我原因嗎,焉島先生。”
太宰無奈地聳動眉毛“你還在叫我焉島先生啊。”
聽見這句話,津島修治都要冷笑了,他想,不是你告訴我此假名的嗎我按照你說得叫,又有什么錯,你看你什么都不想透露,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
雙方對彼此隱瞞得太深,心與心之間有墻壁高筑,到最后根本連傳遞聲音都做不到了。
“是你告訴我的名字啊。”津島修治在說這話時,神色甚至有點倔強,但他察覺不到。